第9章 有电话，女

眯着眼半天没开腔，大家以为他睡了，正待散去，忽然他又言道：“丁莉，你先留一下。”汪国庆与丁莉在里面谈了很久，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丁莉出来时，红肿着眼泪水汪汪的。

　　随后发生的一切正如汪国庆的想法，又大出其他人的预料，从不怕死的战斗队服软了，他们与扞卫团结盟，让出了实验楼，搬去了阴暗狭小的教工筒子楼，两个造反派同时宣称不再追究刺杀汪司令的行为。

　　但也不许任何人再挑起事端，否则将面临两派联手的残酷报复，这一系列举动令不少人暗中长出了一口气。

　　但也让战斗队蒙上了羞辱，一些觉得失了面子的队员愤愤地出走，战斗队一下子力量大损，不仅如此，战斗队越来越低调，几乎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不为人知的，汪国庆悄悄搬到了医院，躲在一间由杂屋改成的病房里接受治疗，除了战斗队轮换的守卫，就只有芷青在这间简陋的平房里陪着他。很快，两个月过去了，新年在不经意间来临。

　　汪国庆虽然头上一刀，后心两刀，手臂上还有伤，但都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多了一些。医疗条件的改善，加上汪国庆身体素质极佳，康复得非常快，虽然还是有些吃力，已经可以试着不用搀扶就下地走动。

　　这其间来看他的人不多，甚至丁莉也不多见，常常是小刘来定期报告战斗队的情况，虽然坏消息不断，但并没有打击汪国庆的情绪。

　　芷青与汪国庆的关系也在这两个月中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本是属于半胁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质加入这个组织的，与她的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全然不合十分郁闷。

　　然而这些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以来，她亲眼目睹了一个枭雄式的人物是怎样跌入深渊的，她听到过汪国庆在睡梦中惊恐的呼喊，看到了他鲜血浸透的身体，在别人面前他撑强人，在她面前有时像个孩子，软弱得不堪一击。女人的心总是容易软。

　　她一点点封存了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屈辱，只看到一条生命在等待她的挽救，为此倾尽了全部力量，当这个人在一天天好转的时候，她甚至为一种成就感而喜悦。

　　可以说，汪国庆复元的奇迹主要是她一手造就的，由于经常要给他擦洗身子，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对这个男人已多了一份不同以往的熟悉，由熟悉而亲近，她已不像刚开始那么被动，羞涩。

　　这一天，她照例给汪国庆换内衣，脸却突然红了起来，原来汪国庆的分身已高高竖了起来，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这使她在医院里第一次意识到作为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象征物是这么刺眼，那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大的家伙与周围素白的环境是如此不符。她移开视线，想拉上被子，却听汪国庆道：“不要盖上，你帮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

　　芷青慌乱地看了他一眼，汪国庆看着她，不很严厉却很坚定，明确地传递着非做不可的讯息。芷青退缩了，咬住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害怕地伸出手，轻轻握住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正在奇异地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长壮的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像握住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接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

　　两个月前，她多次做过这件事，可是，心境变化了，她却不能适应了，只有一个念头，汪国庆不应这么对我的。汪国庆却说：“你试试用嘴巴含住它。”

　　“不！”芷青象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头发甩起，苍白的脸上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惊恐“不要！”汪国庆闭上眼，多亏有了这女孩的照顾他才能活到今天，可是他更多的想到将来，如果此时心软，连一个芷青都收伏不了。

　　他还怎么面对更残酷的斗争，他只能硬起心肠，眼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出凶狠的目光，说：“听话，啊，像平时那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我不！”小女孩倔强地扭过头，大有一走了之的势头。

　　汪国庆有些冒汗，这是成败的关键时刻，如果把芷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急了，她真有可能做出不可想像的事情。两人在僵持。汪国庆盯着她，她却看着门。汪国庆心想，今天我一定有办法收伏你。芷青心想，你不要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我，我大不了死给你看。

　　空气中什么声音都没有，静得如同坟墓，好在一阵<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朗的大笑声打破了难堪的沉寂“老汪，你躲在桃花源里好悠闲哪。”

　　芷青慌忙拿被子给汪国庆遮上私处，来人已推门而入，只看那肥硕的身材就知道是铁血扞卫团的郭胖子。

　　他的小眼睛被脸上的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挤成了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从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里放出两道锐利的光来，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了一眼红脸的芷青，不怀好意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跟美人儿的好事吧。”

　　汪国庆苦笑道：“我这老弱病残的，还好事，不办丧事就不错了。”“我倒看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气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能动了吗？”“没大碍了。”“那事儿得抓紧办了，眼下便有个机会…”

　　郭胖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说了半截便住口不言。汪国庆冲芷青递了个眼色“你先出去，把门带上，叫弟兄们走远点。”

　　芷青默默地垂头出去，返过身来关门时，注意到郭胖子的小眼始终在盯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纹。

　　门轻轻合上，把空间隔绝成两个世界，在这个世界的芷青不会听到，他们在那头正在密谋的事情将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小雪花儿从厚重云层中好奇地探出身子，在灰蒙蒙的天地之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快地打着旋儿，宛如轻盈的舞蹈。

　　元旦刚过，69年的第一场雪便在不经意间降临。雪花儿飘过广袤的大地，四下里一片荒凉，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光秃的树杈直楞楞地竖立在寒风中。

　　雪花儿飘过忙碌的校舍，一大帮穿蓝戴绿的年轻人热火朝天地干活，把墙壁上层层叠叠的旧标语残迹刮下来，刷上鲜红醒目的最新指示。无人理会的雪花儿寂寞地飘落下去，

　　停在一张打开的手掌上，化成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消逝不见。这张手掌有着年轻富有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皮肤，也有着利刃割开的伤痕和老茧，如同它的主人，眼神中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同龄的青年人少有的锐利，阴冷和心事重重。

　　按常理，他汪国庆不应该如此这般困坐学校办公室任看风起雪落。过去的一年，称得上是惊心动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气回肠。

　　当初在他遭遇不明身份的人伏击，生命垂危，他和他领导的襄江风暴战斗队眼看要烟消云散又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与襄平高中红卫兵中实力居首的铁血扞卫团郭胖子结成联盟，先后斗垮了马士强的“红小兵”和柳琳的“武工队”实力之强，已稳居襄平双雄之副。

　　正是踌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志指点江山之际，不料风云突变，全国的形势急转直下。来自上面的指示说，文攻武卫已取得伟大的胜利要转向新的战斗。

　　随即军队开进了城，实施军管，全城的造反派头头集中到革委会开会，限期解散队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出攻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武器。

　　襄平高中是武斗最凶，势力最强的地区。革委会王主任亲自挂帅成立工作小组进驻，强行将几支红卫兵整合。

　　郭宝昌郭胖子任主任，汪国庆任副主任。从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到大治，战争到和平，只有短短不足一个星期时间。地下还有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涌动，然而在台面上看到的，已是一派安定团结的景象。

　　“结束了，都结束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郭胖子愤愤地将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摔在地上，胶鞋碾上几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杆子里出政权，真是一点不错。

　　姓王的仗势欺人，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革命，战斗没有了，批斗限制了，小将们无所事事，一天到晚刷刷标语，学习文件，这叫什么事儿。迟早有一天，要跟他算总帐。”汪国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发凉的手掌“也不一定哪。

　　我的家乡临近海边，台风多，风暴来时，漩涡中心会形成一个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老人称它作风暴眼。风暴眼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平静得很，事实上，最强的暴风就在后面。

　　我有个预感，现在咱们就在这风暴眼里，别看现在干啥事都不成，保不齐暴风雨马上转来，咱哥们再乘势大干一场。”“干？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眼。听说了吗，上头准备拿咱们怎么办？”

　　“上山下乡啰。”“那是他们，咱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上可不太干净。”郭胖子迈出门坎，意味深长地撂下一句“有人还揪着柳琳那事不放，你可得当心点。”

　　“那事可是你干的，别把屎盆子往人家头上扣。”郭胖子的小眼眯成了一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整个局是谁出的点子，又是谁把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来的？真查起来，你比我更过不了坳。”汪国庆默然。

　　郭胖子收回脚，善意地拍拍搭档的肩头“老汪，咱们是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得抱成团。团结，才是力量啊。”

　　“啪。”铅笔头用力摁断了，摁断处正是报纸几个套红的大标题字显得触目惊心“血债难逃！”汪国庆闭上眼，浮现出柳琳赤条条趴在水泥地上，口鼻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鲜血，死不瞑目的模样。真是不祥的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也许，从早上发生的那件小事就预示了这一点，早上他是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巴涨醒的。袁芷青下乡社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孤枕难眠的滋味实在难熬。

　　过去还有战斗队里的丁莉救场，最近不知怎么搞的，丁莉的行踪诡秘，常常见不到人，据说总往县革委的王主任那里跑。小妮子是想攀高枝了，今天得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芷青，你快回来吧，我和小老弟都好想你。

　　“汪主任，有电话，女的，在传达室。”正想着芷青，芷青就来电话了吗？汪国庆兴奋地胡乱套上鞋、披衣冲到传达室，抓起歪把子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