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地苍茫

“我在。”左子修低下头，看着怀里纤弱伶仃的小人，搂住她的肩头，往怀中带了些：“别怕，我一直在。”“呜。”小九儿侧过头，干脆靠在左子修怀里，闭上眼。啾啾看着仙子和叛徒这样亲昵，好一会儿，懂了。

　　“仙子，您是想跟他一起逃跑是吗？”啾啾说：“您不该这样的，您是仙子，是万里无一的祭礼，是属于神的。”

　　小九儿轻摇了下头。出乎意料的，啾啾并没有震怒，也没有叫嚷。八九岁的小女孩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而后对小九儿说：“我知道了，那您就和他一起走吧。”

　　啾啾对左子修哀求：“请你不要伤害仙子，她是唯一的，比我们都好，是要献给神的。”“我不会动她。”左子修问：“你呢？你要回去么？”

　　“嗯…我该回去了。”啾啾收拾了下自己的袖子和领口。刚才她是被左子修打晕带下山的，这会儿仪容有些凌乱，她对两个人笑道：“我虽然比不上仙子，但也是要侍奉神的，不该呆在这，该回去了。”

　　“呜？”小九儿叫：“你就这样放我走，回去不会责罚你么？”左子修如实转述。“责罚？那是什么？”啾啾仍然微笑：“我们会为您祈福，希望您一切安好。”说完，啾啾对两人挥了挥手。

　　她转身之后，身影迅速远去，就像一片雾，氤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蒙，好似过眼云烟。“唔。”小九儿很迷茫。“没事的，这只是幻境罢了。”左子修握住她的手。他用力几分力，扣入她的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与她十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握：“只要解开这局棋，我们就可以出去了。”棋。

　　小九儿登时想起那张看似普通的棋盘，那一颗颗黑白相间的，不停落下，不停拿走，再放回的棋子。棋局，总得有个解法，总得有个道理，有个活数。可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

　　“呜！”忽然，小九儿看见河对岸的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变了。左子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颗古朴的树。和这些金银色的华盖不同，那就是一棵与现世无异的树，只是异常高大，异常苍老，异常渺远。

　　左子修和小九儿静静站着，他们都知道，这是无法触及的，而后，树下出现了人影。不多不少，正好十个。长老们身着白衣，站在那些孩子身后，手起刀落，鲜血四溅。有祈福声传来。

　　那棵大树静默无言。人群心怀虔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是敬畏。“唔…”小九儿第一次亲眼看见这样血淋淋的杀人场景，她一时愣神，下一瞬，那红色的血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脚底下。

　　“呜…”小九儿知道，这是因为她逃跑了。才死掉的人。“小九，这只是幻象。”左子修想替她稳住心神，可如今修为受制，小九儿又虚弱已久，收效甚微。小九儿觉得自己不该跑。

　　她不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或许祭神才是她应该做的？无数思绪撕扯着她，越发虚幻缥缈，唯一的真实只有左子修掌中传来的体温。“仙尊。”小九儿抬起头，看着他：“左子修。”她只能发出呜的声音，但左子修知道，她在唤他。

　　“不会有事的。”左子修不愿再看她受苦，提起剑，一道雪白剑光劈开这茫茫无际的幻境。幻境如梦醒般破碎。天光清澈，先慎仙尊站在棋盘前，看着两人，苦笑道：“您这样做，可就没法谈了呐。”

　　＊＊＊风过无痕。白凤栖卧，游龙如影。两位仙尊同时沉默，天地仿佛成了一片孤影。小九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时此刻，她仿佛一个局外人，生怕惊扰了对弈敌手。

　　但先慎仙尊微微笑着，看眼棋盘，又看眼被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的黑白棋子，看眼左子修。最终，将视线落在小九儿身上。左子修往前些许，将她护在身后。青澜仙尊手中握剑，白衣不染，剑芒更胜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炽热明粹。

　　“我很想谈。”左子修将剑尖抵在先慎仙尊的眼前，这一次，没有半分留守，他冷冷道：“是你先失去诚意的。”“是吗？”先慎仙尊仍是笑。这抹笑，看似波澜不惊，但在小九儿眼里，却世俗极了，她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想起冠武侯的传闻。

　　想起他年纪轻轻一人斩杀千骑的震人军功，想他行军打仗的用兵之法，想他让士卒们无知赴死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敌人时的慷慨说辞。

　　以及史书上，他功高盖主后在官场的纵横捭阖，沆瀣一气…小九儿谈不上喜欢，只知道自己更喜欢左子修这样明澈无垢的仙尊。所以她垂下眼，躲在了左子修身后。

　　“是因为她么？”先慎仙尊笑容不变，柔声细语，竟还带了几分感慨。“因为我动了您的心肝宝贝？”

　　“把你的脏嘴闭上。”左子修将小九儿牢牢护在身后，挡住先慎仙尊那窥探的阴暗视线。剑光一闪，已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至眼前。先慎仙尊张开一把纸扇，扇上绘着千里江山，犹如无边幻境，竟是将两人横隔而开。

　　“范川！”左子修直呼其名，已然没了耐心：“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说过了。想请您替我解一个心结。

　　只是如今，您恐怕没有这个能力了。”先慎仙尊的衣袖在风中飞舞，如同一个世俗中风中残烛的老者一般，眼眸越发浑浊、悲恸。

　　他看看左子修，又看看被紧紧护在身后的小九儿，发自真心的笑着。“既然您也有了软肋，就该知道，此局无解…”先慎仙尊轻声叹息，对左子修伸出手：“您也一起来吧？”左子修沉默不语。

　　小九儿眼睁睁看着左子修的剑顿了。慢慢地，往下低了一寸，她感觉剑上的光不亮了。似是蒙了尘，落了灰一般“不要听他妖言惑众，胡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语！”

　　小九儿顶着两位仙尊论道的威压，发出沙哑的，几近哭泣的声音，她握紧左子修的手说：“他这样是不对的！”左子修看着小九儿，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眸子依然深邃。先慎仙尊听见小九儿这样驳斥，也不恼。

　　“既然你说我不对。那你只要破了这局棋，我就收手。”先慎仙尊将棋子重新摆好：“请吧。”小九儿才不上他的套，她哼声说：“我刚刚进去过了。幻境里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的，根本不讲道理，还险些饿死我，哪里有棋局，有命门，有活数？根本就是你的一派痴心妄想！”

　　小九儿端着公主的仪态，高傲地指责戳穿。这让先慎仙尊不免有些恍然，他轻笑说：“当局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旁观者清，不正是如此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小九儿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先慎仙尊。很明显，左子修也不会诡辩。事到如今，青澜仙尊还在斟酌思量，尽力保全。

　　“只要我破了你这幻境，你就如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那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全心为人族效力？”左子修收起剑，将小九儿拉紧，走向棋盘：“你是仙尊，我希望你不要食言。”

　　＊＊＊这次，小九儿和左子修一同入局。幻境又起，但这一次，小九儿安心了许多，她就站在左子修身边，屏气凝神，全力以赴。

　　“别怕。”左子修说：“随心就好，不会有事的。”“我知道。”小九儿温声回答，笑容乖巧而明媚：“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左子修抿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了下剑穗。有风渐渐吹了起来，视线之中，天地无垠，大地苍茫，天空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