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孔大千形貌如鬼，轻功偷技亦如鬼魅，扬名天下四十余年，有神偷弟子九人，散布四处，各领一方，也算一名小偷祖宗了，常言：“开心便偷，不开心便不偷。有所不偷，有所必偷。不偷白不偷，偷了也白偷。”

　　故此又名“开心神偷”鬼偷孔大千笑嘻嘻地拎起地上女子脑袋，将她拍醒，道：“你猜她是何人？你那得意弟子的手下，哈哈！”封常清道：“渊儿也来了么？好啊，没空来看我，倒有空来算计我。”

　　那女子挣开孔大千的巨掌，忙磕头道：“晚辈唐娇叩见封前辈，贺堂主不敢令人为难前辈，是晚辈见了在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常碰见的那几张臭嘴脸，一时见猎心喜，便下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药，跟他们开开玩笑，前辈屋前，也不敢下毒。”

　　胡广烨心中一凛，这女子便是前些时与飞鹰帮一战中大展神威，与毒丐元不付斗毒获胜的唐娇么？

　　见她长得清亮白皙，心想什么不好学，偏偏去学那毒功，难怪传言她至今独身一人，大概无人敢近其身吧？封常清哼了一声，道：“渊儿呢？”

　　唐娇道：“给大小姐拖去喝酒了，故此命弟子前来告知前辈一声。”封常清道：“罢了，我也懒得问你。你去将外边几人的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解了。”唐娇道：“是。”

　　躬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退。却见孔大千从怀中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道：“是哪一个？”唐娇笑道：“绿瓶的。”

　　孔大千捡出两个绿瓶给她，其余的像宝贝一样收进怀中。唐娇嘻嘻笑：“哟，我那些瓶子装的东西古怪，不小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了些出来…”孔大千闻言忙不迭的一股脑儿掏出来。

　　一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还给她。还担心里头剩些什么，几乎将整件衣袍翻烂。唐娇将那些瓶罐收进怀中，忽道：“咦，这是什么？”手中拎一块玉坠子细看。孔大千一把抢过：“我的，我的！”唐娇道：“好象是女子贴身之物。”

　　孔大千忙道：“不是，不是，你胡说八道！”唐娇将一个绿瓶打开，放在屋中桌上，屋里几人同声喝道：“干什么？！”

　　李青石刀尖已搭到瓶上。唐娇噗哧一笑：“我怕外边药力透进屋里，冒犯前辈，回去可要挨骂啦。”孔大千往外赶她：“去，去，你出去！”唐娇朝封常清一拜，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转身走了。

　　孔大千道：“好险，好险，以后一定记住，不偷使毒妞儿的东西了，这叫作有所不偷，有所必偷！”封常清冷笑道：“老贼，你早来十天了！”

　　孔大千瞪眼道：“怎么会？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是六月初八么？”封常清道：“对啊，我让你六月十八来，可不就早到了十天？”孔大千道：“明明是六月初八，你生病胡涂啦！”封常清怒道：“你这犯错的老毛病，四十年都没改！”孔大千手足无措，抓耳搔腮，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错了？”

　　封常清道：“四十三年前，我让你去取了我师尊遗物来，你却将玄武剑偷了来，害我背了半辈子骂名，还不该怪你？”

　　胡广烨闻言一愕，玄武剑长悬在外，竟是由于误偷？孔大千委屈道：“不是道过谦了么？怎么还提那事？玄武剑也是你师尊用过的东西吧？不算全错！”

　　封常清道：“哼！玄武剑一事倒也罢了，师尊的几名弟子中，除了我，也无人配拿。说我偷，我便偷拿了又如何？四十年来，谁又能奈我何？…十五年前，你将我儿子搁哪了？你说！”

　　孔大千道：“这个…实在对不起，开始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又不见了，我有什么办法？抱歉，抱歉！惭愧，惭愧！总之十分对不起之至！”封常清怔怔的独自恼怒。

　　孔大千唯恐他还要查旧帐，道：“你不是有事找我么？早来了便早来了，一样办事，你说，我这次一定给你办妥！”封常清回过神来，沉声道：“青石，取玄武剑来。”

　　＊＊＊李青石应声去了，不一会便双手捧来一柄黑黝黝的长剑，到封常青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前。胡广烨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耳热心跳，睁大了眼细看。

　　这柄玄武剑，与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陈家的天问剑、呼延世家的重剑、神龙会的飞龙剑、小寒山的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古木剑并称当今五大名剑，剑因人传，每柄名剑背后，都藏有先辈高手持剑纵横的绝代风姿和许多令人热血沸腾的武林故事。

　　玄武剑出自宋初铸剑大师归元子之手，归元子乃上清丹鼎派道人，擅长金石冶炼之术，取深海铁石溶铸而成。

　　此剑本为归元子之友真武教道士祈先烈所执，武院建院之初，当时身为帝师的祈先烈以剑为贺，武院也因此而命名为“玄武院”

　　习剑之人，对所持之剑看得极重，偶见一名器，大都忍不住要看个仔细，便如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之徒咋见美女，贪杯之人忽闻酒香。胡广烨也不例外。

　　他见封常清此时已坐起身来，从李青石手中接过玄武剑，无声无息的缓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剑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部分越来越多，正给人取之不尽的感觉，忽听“吣”的一声悠悠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却是剑尖碰出鞘口。

　　那声音久久未绝，最后能细到人心坎里头去，令人心醉神飘，如饮醇酒、如沐清风。封常清左手执柄，将剑斜挑于前，神情像感慨又像是驰想，一张猿脸，嘴往前突，鼻往上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头苍发，自有一股奇异难言的魅力。

　　屋中光线甚淡，胡广烨只看清那剑身颇长，式样凝重古朴，翻转间，幽幽光华在剑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动，给人以恩威难测、所向无度的昏眩之感。

　　胡广烨在武院二十余年，现已为执席武师，对这柄剑却只曾听说，未曾见过。大凡名剑，皆斩金断玉，削铁如泥。玄武剑却不以锋利见长，这点上与寻常宝剑没什么不同，但天下利器，却也不能挫其分毫。所谓不求有功。

　　但求无过，与铸剑之人是清静无为的道家术士不无关系，如此一来，倒使得这柄剑在五大名剑中显得更加光明正大、气度不凡，恰与玄武院天下武林第一学府的身份地位相契合。

　　故此自武院建院以来，玄武剑作为玄武院的一个象征，更多于一柄名传江湖的宝剑。快刀堂看重它的，恐怕也更因它事关天下几大武林学府声势气运的缘故吧。

　　胡广烨见封常清凝视宝剑，许久不语，颇有眷念不舍之意，不由心中七上八下，寻思道：“他若不肯归还宝剑，那便只有硬取一途了。”

　　他与封常清朝面之后，信心顿失，知道封常清虽卧病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一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手，恐怕远非其敌。封常清忽然哑声说话：“这柄剑，随我四十余年，伤敌无数，青石…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由你与老贼送还武院！”

　　胡广烨闻言大喜。李青石惊道：“长老？！”孔大千呵呵笑道：“由我取来，又由我送回，你这老怪物倒够会折腾人的！”封常清瞪视孔大千一眼，孔大千不由将身一缩，嘻嘻一笑，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