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已可缓缓活动

自记事起，我的命中便皆是欺瞒。瞒了你，瞒了红玉姐姐，瞒了廿三郎，甚至瞒了自己。知我实情的人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却不能告之以实，呵呵…呵呵…”听巧云苦笑，见她面上酸涩，晓月不由自主的歪了歪头，眉心蹙成一个好看的川字。半响，才又迟疑的比划了几下。

　　巧云点头道：“你现在才发觉我身边来往的人都奇奇怪怪么？傻丫头！这王砦主自不是我昔日恩客，诸葛砦也不是寻常匪砦。这等谎话，你这丫头都看的出来，何况廿三郎和他身边弟兄？那…”

　　巧云正说话间，窗棂处被一物击打，发出突地一声轻响。巧云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止言，胡乱将脸上残泪抹了抹，吩咐了晓月照看折翎，便迈步出门。房外四顾无人，巧云也不惊诧，整了整衣饰转左直行，过了耳房向后一兜，杂草短树中现出一条荒凉小径。

　　巧云路途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袅袅婷婷间行的虽缓，却无丝毫滞碍思索。百数十步后，小径因许久无人行走而变得时断时续，巧云却总能寻得确实、沿路直趋。走了许久，转过几棵合抱大木，一小块遍地野花的矮草平场映入眼帘。

　　场左场右皆是山间大木，场后是万丈悬崖，场中央一人拈花侧身而立，金发飘飘，波涛汹涌，高鼻深目，正是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见巧云前来，既不行礼、也不回身，将野花凑到鼻尖深深一嗅道：“好香！”

　　声音清脆，字正腔圆，竟是一丝番腔也无。巧云在离她三步处站定，冷冷道：“你又有何事？”克里斯蒂娜闻言失笑，蔑眼斜睨道：“云夫人岂不是明知故问？自然是我明教与贵门合作之事！

　　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金人已至砦前，以夫人聪颖，该是有决断了吧？”巧云身子微微一颤，面上却丝毫不改冷峻，侧首道：“那只是金人远拦，想是偶然探至此处。完颜宗辅尚未传书，此刻便行事，为时尚早！”

　　克里斯蒂娜闻言以手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虚做了呵欠道：“哼…尚早？云夫人，看在你我相识多年情分，我倒是要劝你一劝。贵门百年所愿，成败皆在此一举。夫人情势，若箭在弦，切莫为了儿女私情误却大业！”

　　巧云双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叠，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握的紧紧，眼帘低垂、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不语。克里斯蒂娜瞥见巧云情形，弃花哂笑道：“也不知那折翎何处动了夫人心弦，使得夫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了关窍？那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鄙，丝毫不知怜香惜玉，更是不解风情，又兼族弃身败，若在我法兰克亦或波斯教坛，只索做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使常奴罢了，夫人眼光，着实让娜娜不屑！”

　　巧云闻言大怒，清咤道：“住口！”克里斯蒂娜恍若未闻，自顾自道：“若要我说，怕只有一解。那折翎定是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大，若马似驴，让夫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第之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死、食髓知味，这才难舍难弃的吧！”

　　巧云羞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红霞直飞到颈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处，银牙一咬、起手戟指、突而向前，直指克里斯蒂娜肩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克里斯蒂娜咯咯娇笑，身子一拧化掌为刀斜斜切向巧云手腕。

　　巧云含忿出手、料敌不足，见克里斯蒂娜有备，大骇变招，趁指出未老，欺身前冲环臂往扣克里斯蒂娜脉门。

　　克里斯蒂娜笑容不减，掌刀倏退，险以毫厘避开巧云手指，翻腕往外一推，打在巧云手背。巧云手背与克里斯蒂娜手心一贴，未等沾实便游鱼般滑去，缘着克里斯蒂娜小臂奔拿曲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

　　克里斯蒂娜顺势将手肘抬高过顶，巧云收势不及，空拿在克里斯蒂娜腋下。克里斯蒂娜团身进步，另一只手趁着巧云空门有隙，使力抓在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之上，紧接着变爪为掌，向前一震。巧云嘤咛一声，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踉跄退却，站在几步开外，羞面怒视。

　　二人这几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手兔起鹘落，自巧云暴起至羞痛退立不过瞬息之间。巧云身姿如舞、婀娜曼妙，怎奈内力不佳。兼之克里斯蒂娜招式奇诡，非中原正路，终吃了大亏。

　　克里斯蒂娜将抓了巧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的那只纤手如适才那朵野花般放在鼻下细嗅，玩味挑视道：“只见过夫人在恩客间左右逢源、听得夫人在榻间呼喊的靡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不曾想连一身功夫也似天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舞一般。

　　花蕊后人，果然名不虚传。夫人得先祖天资，又有这娇身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思何种男人而不可得？偏偏要守着折翎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槌！”

　　巧云见克里斯蒂娜游刃有余，知敌她不过，听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语羞辱也不再出手，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恨恨道：“家传芙蓉擒拿手曼妙奇丽，是我自己学艺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岂是你这夷族可料？廿三郎文武兼姿，天纵之才，乃世间英雄。又怎是你这番女能知？”

　　克里斯蒂娜闻言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怒视巧云，亦恨恨道：“英雄？只知买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施偷袭、放暗箭者也可称英雄？真是天大的笑话！

　　若不是死折翎与泼韩五以此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之法袭了帮源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我明教怎会败退淳安？可怜十三郎一世英雄，却毁于宵小之手！”巧云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讶异道：“你称方腊为十三郎？你和他…”

　　克里斯蒂娜自知语失却浑不在意，反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傲然道：“正是！如何？”巧云定定心神，收了惊诧，不屑道：“亏你犹自傲！明教与我门盟誓共取天下，分而治之。

　　可谁知方腊得势，不思安民保境，反一味断脔官吏、探其肺肠、备尽楚毒、以偿旧怨。在杭州更是纵火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死者盈城，西湖之水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腥红。民心皆变，沸反盈天，坏了所谋大事。此等残暴无智之徒，你却称之为英雄？”克里斯蒂娜闻言不喜，抢白道：“称圣公，设六等偏裨，拥六州五十二县，控虎贲十数万，怎不是英雄？”

　　巧云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凝视道：“英雄者，当侠骨柔肠，为国为民，智勇无俦。廿三郎与韩五哥涉险用命、为民除害，似此方是真英雄！方腊一魔王耳，合该就死，尚能解民之倒悬！”

　　克里斯蒂娜柳眉倒竖、再不分说，飞身便是一脚向巧云踏来。巧云闪身躲过，脚下一蹬向侧旋飞，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与她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克里斯蒂娜冷笑一声，如影随行般赶上巧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斗在一处。

　　巧云技不如人，初时尚能抵挡还击，十数合后便已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又三五合，一个躲闪不及，被克里斯蒂娜脚尖踢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谷、梁丘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左腿一麻，颓然倒地。克里斯蒂娜俯身点了她几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道，举手想扇她耳光，想了想却又狠狠将手放下，于草中寻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将来向巧云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2.jpg">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打。

　　克里斯蒂娜打了一通，停手道：“你那被安鸿杀了的短命师公为我十三郎筹措粮草，你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人在先得月为我十三郎收集往来消息，那时我在你左右，怎未听你说十三郎坏话？

　　如今我明教失事，十三郎已死，你又养了折翎那贼人在自家砦中，便来编造恶言侮他！”巧云本只咬牙苦忍、不发一声，听到克里斯蒂娜说话，忍不住闪出泪花道：“你胡说什么？我四师公好的很，怎会丧命？”

　　克里斯蒂娜冷笑道：“好的很？你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人不但会骗人，还颇能自欺！安鸿等人说那老者若不是你四师公，你怎会忍不住在议事厅众人前唏嘘？

　　若不是我见机快，按了你身上青紫为你遮掩，你便将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与人前了！你门派对我明教不住，你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人亦对我不住！”言毕，举手便要再打。

　　忽听得耳后生风，急一闪身让开，一颗虎头擦肩而过，劲力十足。克里斯蒂娜回身以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为剑，捏了个诀蓄而不发，向虎头来处观瞧，只见一褐衣汉子前襟沾血，手捉一牛耳尖刀立在不远，正是被折翎喝去耳房剥虎皮的白小六。

　　白小六在耳房后窗瞧见巧云绕屋踏上荒径，半是担心半是好奇的尾随而至，不想听到这一段秘辛。

　　在惊诧莫名中强回过神来，却见克里斯蒂娜正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痛打巧云。昔日夫人恩义尚在心间，也顾不得适才耳中的震惊，便将忘记放在房中的手中虎头丢了过去，以解困厄。

　　此刻见克里斯蒂娜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相指，便也一提尖刀指道：“你这菜魔番奴，休得伤害我…我家夫人！”克里斯蒂娜面沉似水道：“你听到了多少？”白小六面带犹疑，语声却斩钉截铁：“你所言真假尚未可知，我在方腊处便未曾见过你这番奴。

　　此间事我会禀明将军，那时他自有定夺。眼下我只知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ue.jpg">打我家夫人，我便与你拼命！”克里斯蒂娜闻言冷哼道：“原来又是一个十三郎帐前的叛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贼！”

　　话音刚起，人随声动，话音落时已飞跃数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尖直指白小六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白小六矮身向前一个地滚，避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子欺进克里斯蒂娜身边，抬手一刀刺向她小腹，稳准狠辣。

　　克里斯蒂娜未曾预料，却也毫不慌张，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水蛇般一扭，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堪堪避开，继而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疾刺，与白小六战在一处。巧云委顿在一旁听了白小六言语、看两人接招换式，心中天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战，痛苦比身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痕更甚。

　　一时盼着白小六能一刀将克里斯蒂娜刺死，自己再不用为其所迫。一时又希望克里斯蒂娜制住白小六，自己与克里斯蒂娜的这一番对话勿需传进折翎之耳。

　　思来想去亦无两全之法，只盼着这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手便永无停歇，就这么僵持到石烂海枯。巧云俯伏在地，克白二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手处在她身后，只听得呼喝连声、金木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却不知胜负如何。

　　好在克里斯蒂娜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时手下留了劲力，此时酸麻的身子亦能略略动弹。未几，手脚便恢复了些许，已可缓缓活动，颈子亦可微转。有意回头去看，但心中两难却如一块大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的她不敢稍动。又数息，巧云听身后白小六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