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在渴求着什么

“这位是？”“我是淀川家的雪华，此次与甲斐国的使者一同前来。”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向我盈盈行礼，温柔端庄的应答之辞与她的容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相辉映。“让您见笑了。”我的左手还抓着整张半弓，穿着弓道服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浃背的模样也完全不像武门公主。

　　我强作镇定地向面前的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行过礼，随后补充道：“我是相模守的妹妹，名唤照。雪华大人能与甲州使臣一同前来是吾等之荣幸，然而此次我们北条却招待不周，实乃抱歉之至，还望您海涵。”我惊讶于自己竟没有在回应当中语无伦次。

　　不过即便我言谈之中有何无礼之处，这位雪华大人也必定会宥谅我吧。我何以如此笃定呢？虽然淀川雪华也的确在这之后轻声说着“没事”

　　“不必介怀”云云。“能目睹北条公主之英姿，才是我之荣幸。”雪华再次夸耀起我的弓术，殊不知之前那一箭不过是我千百次修炼中的唯一一次歪打正着。

　　“殿下的弓如霹雳玄惊，北条家不愧为武之大家，连我这样的女子都深感敬佩。”食之无味的客套话，从她口中讲出却不再那么了无生气。我冀望她的话语均出自真心。

　　似乎有了这么一句诚实的夸赞，我往后的练习便不再是枯燥乏味的。我与她的初见便是发生在这枯山水庭院里的稀松平常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

　　在那之后，待院中的白砂与庭石不再散出温热…便是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黄昏之际，甲斐的使者们在城中的客室落脚，我则与兄长在本曲轮用晚膳。

　　“那位淀川氏的公主，如何？”兄长坐在上台，向悒悒不乐的我投下目光。我的苦闷并非源于桌上那做得不够入味的鲇鱼。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上漂浮着没能化开的盐粒，含进口中格外酸涩，嘴里嚼着东西的我片刻后才答道：“是位很漂亮的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

　　我讲了一句废话，因为除此之外我无言以对，而兄长对淀川雪华似乎也很是满意，我虽不知道他们是否已正式会面，又究竟谈了些什么，但兄长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前的忧虑早就一扫而空。

　　他的脸上洋溢着即将大婚的新夫才有的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你且安心，阿照是我唯一的妹妹，兄长绝不会因为有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就将亲妹抛之脑后。”

　　“阿照只要看到兄长大人安乐就好，怎么会因兄长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而心生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呢。”我将未嚼烂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下肚，苦涩之味便贴着喉咙滑下，这样的我在回应家督大人时，便可以带着逆来顺受的妹妹才会有的娇嗔语调了吧。

　　兄长以为我会嫉妒，我的确在嫉妒，但我不会嫉妒即将成为兄长正室、成为小田原城女主人的淀川雪华。

　　这一天平常又不寻常，我意识到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中涌出了前所未见的情感，这是成年之后才会抱有的悸动吗？入夜后，怀揣着诸多疑问，我来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房前。房间的格子门紧闭，障子后传来妇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靡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息声。已习惯此种声音的我在门前静静等待着。

　　“公主，是你在那里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声音含糊不清，那是在令人大汗淋漓的自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之后才会发出的惬意之声。屋外的天空弦月高挂，恐怕是月光将我的身影投在了拉门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方才察觉到我的存在。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是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瘾者。

　　我的生母过世很早，近乎是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一人将我带大，而她在来这小田原城中做一个负责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的器具以前，曾有过三任丈夫。

　　倘若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3.jpg">的价值只在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体上那个用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客人的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那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最大价值便是长着一对能产出上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

　　我一向如此直率地看待这两种或许有着不同之处的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然则这二者在本质上或许并无区别。同样以此种价值来衡量其他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话，那么就连生下来就是公主身份的我也不例外…我们都是为了服务这个国家的男人而存在的。

　　就连女人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时达到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的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姿态，也是为了取悦男人才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的，但是，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却不一样。

　　她在像我差不多大的时候便被母家指婚，但在生下孩子没多久，她就因为第一任丈夫无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自己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求而离开家庭。这听来或许相当荒谬。

　　她的丈夫认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合的唯一作用便是传宗接代，更是对她的主动索求感到不厌其烦，二人在对对方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的观念上一拍即合，最后果然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而散，之后她又嫁过两个男人，可随着年龄增长。

　　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丝毫没有衰退，反而因丈夫的冷落愈加焦躁难耐，终于在她生下最后一个孩子时，听闻了小田原城的北条家正在寻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消息。

　　“正好我有旧相识在城里作佣人，她遂介绍我过来。虽说在城中有吃有住，但一年到头回不了一次家，酬金也算不得宽裕，多数时候要依托大人们赏赐，不过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点苦都不算什么，想到是照顾那样令人怜爱的公主，我反而打心底里开心呢。”

　　这些事我很早以前便清楚，也不会未曾察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是真心疼爱我，不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有着大胆癖好的事情我最近才得知。耳边掠过窸窸窣窣的整理衣物声，约莫等待了半盏茶的时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终于拉开门向我行礼。

　　我看出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开口致歉，便抢先一步道：“本该提早告诉你我要过来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居室有六迭大，火钵已收起，壁龛里摆着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花散出淡雅香气。

　　她跪在榻榻米上小心仰视我，我身后的月光也经由敞开的拉门洒进室内，光线一半打在她的身上，另一半则照亮了那本该融入阴影中的屉柜。

　　“那是什么？”当我鬼使神差地迈入屋内，并将摆在屉柜里的那个物件拿起来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劝阻声已来不及。我手中正捏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小巧的陶制品，大概有我的手掌一般长，陶器的表面几乎没有任何纹路装饰，拿着也很轻。

　　我用右手食指在那表面敲过一敲，空心的陶器中便传出微弱而清脆的回响。“这是…”我再次疑惑发问，食指随即碰到了还未完全变凉的陶器上沾染着的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向我坦白，这是仿造男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器制作的玩赏物，男女皆可以此取乐，我拿着的只是其中一个样式的。语罢，仍跪在席迭上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挪移到我身前，她捧起屉柜中未掩上的盒子，向我展示其他模样的玩赏物。

　　总有些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草纸会在书中夸耀云雨之事的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从前我就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怀疑，那所谓的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是真实存在的吗？眼下我又对未与男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媾却能从玩赏物中获得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疑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腹。

　　“这是政冈大人还在世时，赏赐予我的东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一板一眼地说着，脸上亦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什么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大约是因为我二人皆是女子吧。我对自己的父亲会将这样的东西当作恩赏赐给下人一事也毫不意外。

　　“虽然能陪伴在公主身边我已很知足，但我这样的俗人总得在苦闷的生活里寻些庸俗趣味。”先前还像舒云一样散开着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表情一瞬凝固。

　　她仿佛怅然若失，我随即贴近她，将双手搭在她肩上，我目睹自己散开的长发从面前垂下，一直垂落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的头顶上。

　　我轻轻揽她入怀，隔着单薄的和服，我腹部的肌肤似乎能触探到她五官的轮廓。同我一样被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在这小田原城里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她在思念着什么，又在渴求着什么，也许我尚未明白。可为了明白些什么，我终究是要踏出那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