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但立刻站了起来

不变的是我对淀川六郎抱有的疑心直至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也未淡去，而在这院中见到嫂子的第一眼我似乎就接纳了她。

　　这两年间北条家并未发生什么变故，石高亦是节节攀升，兄长大人也有意在今年与甲斐国联合进攻北边的大国武藏。“知道了。多谢嫂子挂念。嫂子照顾兄长已分身乏术，我身边有一群下人照看，就请嫂子安心吧。”

　　我将自己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来。上面这句回应不是出自真心，嫂子总是关心我，我也心安理得地沉溺于这如母之爱中。不光是在这庭院，在家里的任何地方。

　　她能时常与我说上两句话，对我来说已为莫大慰藉。我期望她能多表现出对我的关爱，更希望那种关切曾无与二，最好连她偶尔对我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的真心都不曾给兄长看过。

　　我边与嫂子闲聊边将手边的箭陆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出，原先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有成竹的我却把最后一支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到了远远偏离靶子的树干上。我打算再去将靶场中的箭回收起来。

　　可前进的步履蓦地有些踉跄。嫂子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她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前，面对面托住了我缓缓下坠的身体。逐渐陷入紊乱的意识最终没有被我拿回来。

　　但我大脑的一部分还清醒着，足以让我回想起自己午膳时饮下的似乎被掺进了什么东西的葡萄汁。眼下头晕目眩的我正靠在雪华身上，我的脸紧贴着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

　　她身上有洗衣用的石碱和香薰混合的气味。我就这样贪婪地、大胆地肆意倚靠在她怀里，之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我的恐怕便是酣梦一场吧。

　　一阵恍惚中，雪华大约在抚摩我那被汗水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的头发，这时将大半个脸倚在她颈窝处的我问道：“你来到小田原城，真的只是遵照父命吗？”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最后听到她的声音时，只有那么一句“就这样睡去吧，阿照”我再次睁眼又是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陪伴的房中。

　　只是这次醒来后我没有再等到她。随后我也知道了。中午我喝下的葡萄汁里只是掺入了少许清酒，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呢？

　　周而复始的季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转中，相模的寒川神社就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来一年一度的滨降祭，而兄长许诺的生辰祭典也筹备得如火如荼。我的姑母…骏河国大名今川纯信的正室也在信中给我贺生。

　　姑母和纯信大人本要亲自前来，但纯信大人要治理骏河与远江两国，实在是案牍劳形，不便动身的他只是差人提前送来了极其丰厚的贺礼。

　　与我们非亲非故的三河国大名也送了礼，据说还特地派了使臣横穿远江和骏河两国赶赴相模。我一面感叹兄长治下的北条家之强盛，一面又斟酌起兄长的真正意图。

　　夏天一到，闲来无事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就会陪我坐在屋外的檐廊上。嫂子和兄长现下都住在有些密不透风的城中，城里能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光烘烤到的地方虽然屈指可数。

　　但我总觉那边憋闷逾恒，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始终住在下面的院子里。“公主，您听说了吗，据说那三河国的使臣其实是三河大名的次子，不过虽然是次子，其母也是三河大名的正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在一旁替我扇凉，我则漫不经心地望着屋前的小池塘。

　　塘中移植了几株莲叶，零星有几朵白莲浮在宽大的叶片上，因为栽种数不多，没有堆积什么淤泥的池塘仍算得上清澈见底。“是吗，三河平素与我们没有什么联系，跟姑丈大人管理的远江国似乎也算不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好。”我确信眼前的池塘中没有青蛙借宿。

　　但耳边还是传来几句聒噪，练弓的负面影响大约就是让我的听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于常人，总能无端听到一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的声音。

　　“城下似乎有些吵闹，不知道又是哪家的礼送到了。说来再过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就是公主的生辰祭典了。”虽然是在跟我最为亲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说话，可在这样炎热的酷暑中难免悒悒不乐，我遂独自一人起身回屋。

　　兄长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尽管作为一家之主的他能全权决定我的来去，但有为此事未雨绸缪的时间，却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任何一点空闲提前知会我，这还是疼爱着我的那个兄长吗？我将凉透的茶水灌入嘴中漱口，而后又全数吐进了唾壶当中。

　　＊＊＊生辰祭典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清晨，我方才晨起梳洗完毕，却未如往常一般到院中练弓，仅端着浑如磐石的面孔径直冲入兄长所在的本丸御殿。作为亲妹，若是对家主大人不敬，兄长一样可以治我的罪，纵然因此将我赶出城去也合情合理。

　　夸大言之，这个国家最不缺的就是手足相残的故事。这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下来，城内各处传来的风闻不绝于耳，我净听着来来往往的下臣在背地里议论自己，然左右不能当面发作，因此夜里便也辗转难眠。去到御殿，难得见到早起的兄长手扶隐几落座于案前。

　　城里一天到头昏暗无光，除天守阁上层以外的室内角落更是如冥室椟棺。“阿照，你怎么过来了。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怎未有练箭？”兄长定然已服过药，可他仍轻咳过两声。到头来兄长的咳疾一春天都未痊愈。

　　“兄长是要将我嫁去那遥远的三河国吗？”我站着的地方斜对着墙上的狭窄窗户，晨间的一缕白光照进来，恰巧打在我脸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光使我眯起眼睛，恐怕在兄长看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泛白的我好似合着双目的雾中鬼魅。同样的情景似乎也曾出现在几年前。

　　不过那时的兄长才更像鬼魅。我犹记得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黎明，兄长从父亲的寝室出来没几时后，父亲便被人发现暴毙在卧榻上。

　　大概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敬畏兄长，敬畏着面前这个拥有北条家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但即便如此，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还是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何出尔反尔。

　　他曾答应我纵使要为我许婚也不会让我离开相州，如今却借着为我庆生的名头与三河的豪族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氏牵线搭桥。兄长并未爽快答复，不知他是否问心有愧，我原本打算就这样与他僵持下去。

　　直到嫂子招呼侍女的声音从上层传来。这场没能开始便胎死腹中的争论以我的先行离开告终。

　　此时我已没心思再回去练弓，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便跑回屋外的池塘前。我父亲生前曾有数位侧室，但不知是否因年轻时杀业过重作下的业果。

　　那些年轻漂亮的侧室都未有诞下健康的儿子。故而父亲在将我母亲据为己有后，才要把一直作为北条家人质的母亲的儿子也掠夺过来。到父亲死后，他的侧室也全数出家。我的几位尚未婚配的姐姐虽没去与青灯古佛作伴。

　　但都在短短一年内由继承家督之位的兄长做主，许嫁到北条领内的各个城去。整件事情光是看到这里并不奇怪，因为寻常武门之继承交接理当如此。

　　但若是一开始就从兄长的角度想象，试图窥探他的意图，我能否便就此明白兄长真正的行事动机…不过这时我没继续往下想，总要忖度他的心思实在太累。今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母也休息，伺候我的是其他下人。

　　“你可以下去了。”接过侍女奉上的茶后，我便如此吩咐。久违地想要独自在院里静坐一会儿，另一方面是我看到嫂子正从院落的另一头走来。

　　应该是兄长自知在婚嫁一事上无法与我心平气和地沟通，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便让嫂子来当说客。嫂子在我身旁的檐廊上坐下，但我立刻站了起来，只把那杯没喝完的茶摆在原先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