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匆忙退出了本丸

“在下是三河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的直幸，此次受邀来参加北条公主的生辰祭典。方才不知您的身份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失礼之举，请您恕罪。”他向我行了叩拜大礼。

　　本来我一定会赶紧教他起身，可在听他表明身份后，我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节，他现在站起来必然会看到我脸上苦艾般的凝重神色。

　　“是吗，你就是那个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的。”我将手中的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进泥土里，掩在袖中的负伤之手还撑在刀柄上。待他起身后，我却鬼使神差地这样命令道：“那你姑且也算作武士，正好我闲来无事，你便来跟我比剑吧。”

　　如此年轻的他必然是比不过我的，除非他是剑豪后人，而若是有着剑豪这种先祖，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也不会是个委身于尾张斯波氏的羸弱氏族。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接受了我的邀约，同执木刀的他摆好架势，我也将木刀举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

　　他先是不费力地用刀背接下了我的第一击，但腿部却因此破绽百出，我看准空档立刻甩出刀背挥砍他的右腿。被击中的他随即倒地，我再以木刀于他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轻戳一刀，以宣誓胜利。

　　“是在下输了。”我只用两击便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击败，确信他不是在故意放水后，一脸刻薄的我马上接了一句挖苦：“作为武士就这点本领，往后你要如何保护自己的家族呢？”

　　话刚出口我便后悔了，只是我无法制止自己对他的恶意，毕竟我根本就不愿接受兄长安排的这场联姻。

　　虽然这与联姻对象是不是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并无关联。没错，我从与他的比试中并未感受到丝毫因公报私的快意，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把自己的火气撒到了无辜的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身上，而接下来我与他的谈话也令我更懊悔于自己之前的举止。

　　“在下根本不是您的对手，在下猜测，您应该打心里不认同这桩婚事吧。”他并未羞于承认自己剑术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讵料忽又话锋一转，直接提到了联姻一事。

　　有此等机会，毋宁单刀直入向他言明心迹，省得之后再为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焦舌敝。“兄长大人的意思与我的意愿相悖，我自然会不认同。”

　　“您不愿嫁到三河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在下光是见这小田原城下，就深感北条氏之豪强，城内又不知会是何等气派非凡景象。三河只是一介小国，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也并不如北条家这般功高望重。您应当知道一年前三河国内各地都发生过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如今虽已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但各武门还是蠢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动，实在算不上太平。”

　　话语中加进他一声叹息，而后他又接着说道：“如您所见，在下如此孱弱之辈自难堪大任，在下深知自己与您之间有别于霄壤。”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世中飘忽不定的小国与氏族，是否便如当年被北条家侵攻下的伊豆国？然而在相模国出生成长的我此时还难以理解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陈词中的艰辛。

　　“我对三河与你们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并无偏见。我不愿远嫁是出于个人原因。”这并非虚言，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来源于自身那近乎扭曲的心境。

　　“看来是在下误解了您的心意，那么请恕在下冒昧，您是否已有中意之人？”“嗯。”庆幸这里四下无人，我可以无所顾忌地承认自己心有所属且不会被追问。

　　“若是如此，在下便也能理解您的心意了，在下与您本是同一处境，然在下作为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家庶子，又是个弱小之辈，即便我无心打破您的安宁，也不得不遵照父命来到这相模。”

　　“你若是娶我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又要如何面对你的意中人？”“那人被卷入了一年前仁木城的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中，如今我二人已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两隔。”心尖的一块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瞬间被揪了起来。

　　纵然尚未亲身经历，他口中描述的死别之痛已令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骨悚然。“是我失言了。请你原谅。”不过那昙花一现的痛楚终究还是转瞬即逝，只因我未曾体味过，所以仍心怀希冀吧。

　　“您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是软弱无力，连剑也无法挥砍的在下罢了。设若在下有您一半的本领，他又怎会死在我眼前。”他之前说与我处境相同，现在看来在某些方面倒确实有着微妙重合。

　　“我也是软弱之人，甚至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就这样将自己血淋淋的自卑心像肋排一样剥开，只是离软肋最近的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谋事在人，其实在下已打算做出改变。眼下我大哥已被尾张国送还，在下也重回冈崎城，此后家中必然会风波不断吧。

　　纵然在下与阿照大人无缘结为夫妇，在下也希望您能始终以友方的立场观照在下，同时在下也谨祝您能得偿所愿，而不是像曾经那个软弱的在下一样失去自己心爱之人。”在缥缈不定的变革中成长起来。

　　为了守护重要之物变得强大起来…这些不该以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的身份对我讲出的话而今却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最初我为何要拉弓？是为了承袭北条家之名在战场上出人头地，还是为了以女子之身博得武士荣光？说到底我当时确为一时兴起。

　　然而从与那人相遇的那刻起，我意识到自己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忌的螺旋中越陷越深，我便决心舍弃家族的庇护，决意走向前途未知的曲径通幽处。如若她无法挥刀，我便要成为她的刀。

　　与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告别之际，我又举起手中的木刀，不过这次并非刀剑相向，我以武士之礼向他深鞠一躬，也但愿我们之后不会在斗争中兵戎相见。

　　这心愿看似难以实现，可却在不久后就成了真。＊＊＊我再未见过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祭典结束后，二度听到他的名字是在从远江国传来的急报中。

　　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氏的使者队伍曾于往返途中在远江的滨松城落脚歇息，然而队伍第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再次踏上归途时便在城郊遇刺。

　　死于刺杀的武士尸体大多都被发现在车驾附近，只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的尸体没被发现…因为他的无头尸身已经被丢到了远州滩上。

　　“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惨事，直幸阁下还那样年轻，实在教人痛惜。”兄长扼腕叹息，似乎已将祭典当中差点跟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争吵起来的事抛诸脑后。我与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交谈后的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他便在众人面前当场否认了联姻一事。

　　兄长当时在座上已是横眉立目，我生怕他下一刻就会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拔出胁差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的脑门。生辰祭典最后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而散，晚上的滨降祭也冷冷清清。

　　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氏留下了贺礼，第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便匆忙上路，而我甚至没亲自前去送别。我把急报死死捏在手中，掌心与指间渗出的冷汗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信纸的边缘。

　　信中写道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是被太刀贯穿心脏，一击必杀。我想起了前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自己曾在剑道场用木刀刺过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这算是某种诅咒吗？就算无关怪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神之说，我对他的死也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可笑的联姻闹剧，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根本就不会来相模，也就不会在返回的途中遇刺了。

　　我将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纸放在兄长的桌案上，然后匆忙退出了本丸，再待在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的城中我恐怕会吐出来，我是个成事不足的家伙，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直幸先前的开导甚至赌上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