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手一直抖个不停

不过我在书写诗句时故意用了武佐墨，这种墨水出产于近江国，但在如今这个油烟墨流行的时代已鲜少人使用…总之也算是在毫不遮掩地向她表明我便是北条真彦的情妇。

　　“您与我的丈夫一同为内大臣殿效力，不知您为何要对北条家心生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我与她的这场谈话是在二条邸内的茶室进行的，葛夏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染着京红的樱桃小口紧闭起来。

　　那对眸子也没施予我什么光彩，这倒让我更为好奇她真正发起火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葛夏夫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呢。真彦大人如今是东山道首屈一指的大大名，我这样的妇人怎么敢对北条家心怀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呢？”

　　“既然你不想开诚布公，那便由我这边来言明吧，请你不要再伤害真彦大人了。”她那张年轻的脸蛋上依然波澜未起，只是她的瞳中似乎跃上了一簇火星。说话时她便用那对含着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双眼睇视我，讲完后却又垂下头向我微微行礼。

　　她原是个这样好脾气的女子吗？况且，我可没伤害她的丈夫。明明是她丈夫屡次跑来找我，还总在我快入睡时把我强扯起来同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跟这样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合可真够折腾人。

　　“这可不行。”见葛夏尚未抬头，我便如此说道。旦见她正把半掩在和服袖口中的右手手指掐得发白。

　　她梳着中分发型，鬓角别了个鲜丽的樱花发饰，垂落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两旁的一头长发又黑又亮。“我可不能把年轻力壮的真彦大人让给你，没有他的话，谁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我呢？”在意识到我所说的正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爱方面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时。

　　她本该抬起头恶狠狠地指向我的眼神中又掺杂进一味惊愕感。“你这种出身的女人根本不配入真彦大人的眼。能成为右中将的妾不过是因为你这张皮罢了。你以为靠故技重施就能勾引真彦大人吗？”葛夏被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到就要坐不住了。

　　她虽将两条小腿完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在地板上，但从那左右颤抖的双膝便能明显看出她是在半跪着，她似乎随时准备跳起来揪住我的头发与我大干一场，而关于她口中的我的出身…她确实应该已把我的底细查了个干净，虽然她能查到的内容定必少得可怜。

　　我是以甲斐国淀川家臣井泽氏长女的身份嫁到土岐家的，直捷言之，我如今是井泽家的女儿，而淀川式部少辅大人为使我能体面出嫁，遂将我收为养女，这样他也能常常以养父的身份，名正言顺地到近江与我见面。

　　我既然已成为别人的女儿，任她冈部家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曾跟北条氏的联姻关系，指不定还在疑惑究竟在何时结识了北条真彦。唐突多了一个父亲对我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困扰，毕竟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有好多个父亲了。

　　“你大可现下就亲自向内大臣告发我与他侄子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一事，我自然是会被严惩的，不过北条真彦大人，恐怕也要接受武家法度的惩治。”

　　我越是坐怀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我对面的葛夏便越发艴然，她正死死咬着自己那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红的下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盖在腿上的杜若紫打褂下摆也被她抓到发皱，她那片宽额头上缀着的细眉毛正凸出着，同样被不断上涌的气焰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着的眼球仿佛马上就要跳到我脸上来。

　　“真彦大人不愧为当世奇才，在那方面也很厉害，比晴孝大人更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我呢。您有着这么好的伴侣，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让出来呢？”这个国家一直遵循一夫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制，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自己心爱的丈夫拱手相让。纵然丈夫纳了侧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也要在嗣子上与妾室争个高下来。

　　“葛夏夫人与真彦大人结合很久了吧？旁人都说你们是对恩爱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呢，但为什么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呢？”这个蠢女人的心思真是一目了然。看她方才的反应，肯定早就得知自己丈夫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便让我更容易找到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点，我将口中精心组织好的挑发之词接连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如碎石般一颗颗打在这个年轻女人的身上。“难道说这是真彦大人的问题吗？我想葛夏夫人身为真彦大人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碎石虽小，倘若聚集起来也会有割心剖肝的力量。“不要再说下去了…求你了…”我与她面前摆放着的茶碗大抵已凉透，而我陪她在这里继续玩过家家游戏的热情也被消耗殆尽。

　　始终正襟危坐的我此刻正伸出右手，将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同样冰冷的食指贴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上，朝自己对面神色慌张的女子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葛夏夫人，你如果不再妨碍我，我便不会把她的身份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给任何人。”我将“她”字的音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得很重，再度凝神向她看去。

　　她已是一副面若死灰的模样，整张脸上只有那涂着京红的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被勾出了突兀的色彩，此刻她双目微合，细长的眼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正随着发抖的身躯一颤一颤。

　　“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她…”已经没必要埋藏那个秘密了。这下我也清楚，这个女人哪怕知道北条真彦是女子也会对她死心塌地，就是这点，正是这点尤令我怒火中烧。

　　“我说过了吧，要你把她让给我。”“绝对不行！”我在玩笑中饶有兴致，但无法配合的她却猛然间从桌旁站了起来，她肩头与臂边似帷帘一般披靡的黑发随之震颤了一下，发间挂着的樱花饰品也摇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坠。

　　“那我就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做出些什么来了。我这种出身的女人能够凭一己之力推倒整个北条家，你说这是不是很惊人呢？”我亦从她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敌意的视线中站起，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走出这间气氛诡谲的茶室时，她突然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

　　“你要作甚，你是想杀人灭口吗？”她把自己鬓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着的樱花簪子整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出来，我原以为那只是个小巧的头饰，没想到正体会是此等尖锐的利器，她将那柄能成为穿喉凶器的发簪对准了我的身躯，只是她的手一直抖个不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重的呼吸声更是充斥着整个房间。

　　“你若是不离开真彦大人，我今天就死在这间屋子里。”干什么，想以死明志吗？这个女人怎么如同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俗的武士。一想到阿照要跟这种愚笨的武家之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合，我干涩的喉头就像擦了火一样。

　　恨不得接着放出些更无情的狠话鞭笞这个女人。转眼间，葛夏就把手中的簪子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那铁针尖果然锋利无边，我瞧她似乎还没怎么用力，颈部就已被簪子擦出血痕来。若是她的血再溢出更多来，估计连那簪尾的樱瓣也要被染成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所以说，我才无比厌恶樱花。

　　但这一切跟从头到尾都无辜的冈部葛夏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只是因为，住在近卫大路的法皇院上名讳中含有一个“樱”字罢了。＊＊＊这场夸张的闹剧最后结束在侍从的呼唤声中，其实并无人听到葛夏具体同我说了什么。

　　不过我与葛夏在二条院邸口角相争之事倒惹得物议沸腾，这之后难得见到脸色铁青的土岐晴孝强装镇定地问我：“听说曾发生如此这般的事，你可无碍否？”

　　葛夏固然出身高门，北条真彦更乃内大臣亲眷，然则我毕竟为土岐晴孝的侧室，他自然该头先关心我的境况。“看来我与那位葛夏夫人不太相合呢，是我失言了。”“以后跟那家的夫人少来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