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盼归的良人（全书完）

光帝次年，江城徐子救父。四月，周凌出狱。青樱和我保持了默契，谁也没提过酒吧和台风…周凌似乎也不在乎，他出来以后影楼也不管了，还让青樱着手，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推着母亲外出散步却准时。

　　周母已经认不出他，还到处找儿子。周凌就对她说你儿子死了，忘了吧。青樱没想象中苦尽甘来，反倒郁郁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着，我能看出来，却不能问，有时候在楼道里遇见，她几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周凌还是以前一样经常请我上去喝酒，话却少，偶尔感慨两世为人。我只听着，谁都不清楚他在里面经历了些什么，牢狱的确改造了他，却说不清是改得更好还是更坏。有次青樱不在，周凌喝多了。

　　拍着我肩膀问：“子成你知不知道青樱和谁交往过？我知道她这些年肯定有过男人，我也不怪她，都看开了，只是好奇究竟是谁？”

　　我说你醉了，别胡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想，她要是有人早跑了，还等你？九月，周母病故。临去世前才清醒，挨个同周遭亲邻告别。

　　最后拉着儿子和青樱说：“现在死了都要烧，把我的骨灰留一半给你父亲，另一半带回家乡滨海姬家庄，村东有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葬岗，骨灰就撒到哪儿去。”

　　十月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周凌带骨灰出门，临行前找我说：“我去的这几天，青樱一定会见她之前的男人，你记得帮我留意看着，真能知道是谁了我好谢他。”

　　那天晚上我上楼去，终于问了青樱：“你苦苦等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到底熬到头了，为什么却不开心？”青樱说：“我说不出口。”

　　我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心疼得无以复加，说：“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我还算是外人？这样的话才是真正伤了我的心！”青樱的眼眶就红了。

　　用手掌捂住了嘴，伤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绝。青樱问：“你看我还漂亮吗？难道没有了女人味儿？”

　　不等我回答，她开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自己衣服，拖得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站在我面前，说：“就算我不是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也毕竟有自信能吸引来男人喜欢，如今他反倒对我相敬如宾了！你知道相敬如宾吧？我是说真正的相敬如宾！

　　他待我像客人一样，晚上睡觉都不碰我身体，有一天我想他要我，就腆着脸求，他…他…”青樱说到这里开始口吃，情绪也明显激动起来，哽咽了几声才继续下去：“他竟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我后面…”

　　“他竟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我后面？”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后面”指的是什么。青樱却已经靠过来，张开手臂抱住了我，把脸贴在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说：“我有预感，我们快过不下去了！要我们真散了，你肯娶我吗？”

　　我知道即使要娶和周凌离婚的青樱，也一定会闹得家里不得安宁，起码母亲这一关就难过之极！但我还是紧紧回抱住她，说：“我哪有不肯的？”青樱听了就笑起来。

　　眼中还残留着泪花，说：“早知道这样，我们捱的这些年又都为了什么？你肯应承我这一句，我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了，哪怕将来做不成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我也感激你！”

　　青樱的脊背是那样光滑，她这个身体，过去我看过无数次，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却第一次真正的触摸到！我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抚摸，仔细感受肌肤的纹理，江城的十月已经微有寒意。

　　但怀中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2.jpg">体却火热无比，房间里的我们，一个衣冠楚楚一个一丝不挂，却都一样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情澎湃。青樱的手忽然摸到我下面，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着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起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茎，说：“你硬了。”

　　她把手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口探进去，直接抓住了，说：“好硬哦，你对我的身体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我才真的开心，女人的自信，都是从男人身上得来的。你想不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我？”这时候门开了，周凌就站在门口。

　　周凌说：“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如托命！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命了，今晚我不和你讲情分，不和你论道理，先要打你一顿才听你说话…”周凌很凶猛，下手也重。

　　虽然他没当过兵，却在监狱里历练得野蛮狠辣。我不断后退着，一直推到厨房，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周凌就骑在我身上挥舞拳头，我顺手摸了样东西挡过去，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是个不锈钢的盆子，被周凌打得凹下去一大块。周凌脸上带着笑，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他说：“你还敢还手你什么时候打架赢过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人就一头栽到我身上。穿过他的肩膀，我看见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的青樱正站在那里，手中拿着黑色的相机。

　　那是青樱第一次拿东西砸人，也是唯一的一次，但就是这一击干净利索的结束了周凌的命。他当时就没气儿了，后脑一片血，顺着脖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下来的血滴在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衣服。

　　青樱说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们静默了足足一个小时，谁都没说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人就浑浑噩噩的，连思维都停止了，青樱终于开口了，她说：“我们逃吧。”

　　我问逃去哪里？她说：“我在学校的时候，认识一个冷州的同学，她家是黔西的，说那里穷乡僻壤，山沟里的农民有的一辈子都没进过城，我们去那里，在一起多待一天就赚一天的命！”

　　一通收拾。青樱给了我一个黑色手包，想了想又去卧室把琴抱给我，要我先去车站买票，说：“我把家里地洗一遍，回头去车站和你会合。”

　　那一天凌晨我没等到青樱。我在冷州隐姓埋名，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不是为了逃避追捕，因为想找青樱，或许她也来了。

　　只是同样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某个地方和她相遇。我小心地保留着琴和她的手包，甚至从来都不打开，里面也许有她准备的钱，但那是留给两个人的，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来。

　　＊＊＊光帝八年，金融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江城财阀外逃。我在那一年的十一月回到江城。我回来是因为终于找到了青樱的那个同学，她告诉我青樱坐牢了，十二年。

　　她还保留着那一年的报纸，江城晚报光帝二年十月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上面一条醒目的新闻…夫妇吵架误杀夫，嫌疑人凌晨自首。打开青樱的手包，里面只放了一叠照片，全身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的她美丽一如天使。

　　月末是周凌生辰，我去墓地看他，却碰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他墓前。男人很清瘦，戴着眼镜，默默站着不说话。我蹲下去烧纸钱，末了问他：“朋友？”

　　他笑了笑没回答我的话，却说了句：“我认识你，周凌邻居。”我说：“他的朋友我都认识，怎么对你没印象？”“我是他的爱人。”我呆住了。

　　“要不是因为我，或许他还不至于死…”男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听上去有种沧桑的味道：“周凌和我在牢里认识，我经济问题进去的，我先出来。

　　周凌打算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离婚的，跟我过。你不理解吧？可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在外面守了他六年，周凌说不出口，我就怂恿他，说早晚都会知道的，那天他就出事了…我能理解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该愤怒吧！”

　　一起下山，男人开奔驰车，同我告别，说：“回去的路不好走，我送你一程吗？”我笑了下摇摇头，临转身问了他一句：“你后悔吗？”

　　男人看了我一眼，想了下说：“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汽车发动，碾过淤泥污水，去远了，我也想了想，转身离开。这句诗的下一句是…误逐世间乐，颇穷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情。＊＊＊十二月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起得很早。

　　刮脸，洗澡，换一身合体的衣服。数年的颠沛流离让我显得像个农民，皮肤黝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糙，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英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发的得意青年了，出门的时候父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母亲脸色铁青，却破例没唠叨，只是在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悠长地叹了口气。

　　巨大的玻璃对面空间很狭小，人来人往显得有些混乱，一批人进来，一批人出去，人间的悲喜剧就在这里上演。我有种错觉，恍惚这地方是个舞台，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和别人的配角。我的主角就要来了。

　　穿着囚服的青樱很朴素，头发剪得齐短，眉眼已经没了记忆中的水灵，却恬然淡雅，她走到我对面，坐下，用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ao.jpg">了下垂下来的头发，抬头看我。

　　我在努力笑，眼泪却不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泪水顺着笑的纹路扭曲，最后落下去，打在青石板的柜台面上，摔得粉碎。

　　“你还好吧？”话筒里传来青樱的声音，轻柔，温暖。我说不出话，使劲儿点着头，我本来想给青樱留个帅气坚强的印象，可演得不成功，我一定狼狈得像一条狗。

　　“你爱人好吗？她漂亮吗？”“好！”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她很好，非常漂亮！只是她在监狱工作，不能经常见…”青樱就笑起来，眼圈一红，泪慢慢溢出来“那你好可怜！晚上谁陪你睡？”“我抱着琴睡。”

　　“要是想那个了怎么办？”“有照片。”我把脸贴近玻璃，青樱伸出手来，用手指轻轻扫过我的眉毛，小心翼翼，神情专注，她嘴角上翘着，酒窝显得很深，认识她很多年了。

　　第一次看她笑得这么舒展，像盛开的花，明亮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你骗得我好苦…”我说。她笑得更开心：“因为你傻呀！好骗。”接见的时间很短，青樱跟着其他人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转过头，又看了我一眼。一如盼归的良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