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栬朦胧

龙红灵见他说的慎重，忙问道：“什么事情？”方学渐的脸上可怜之极，怯生生地道：“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囚徒。”龙红灵冲他笑了笑，道：“这个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把金蛇王的下落告诉蛇郎君，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方学渐的脸蛋皱缩起来，月光之下，一眼望去，像一颗苍白的苦瓜：“可是…可是，蛇郎君已经死了，金蛇王…金蛇王，给我吃了。”

　　“什么？！”龙红灵漂亮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当当的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方学渐心中怦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跳，嗫嚅着重新说了一遍，并且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点：蛇郎君是兴奋过度，自己笑死的，与他方学渐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龙红灵的两颗眼珠一眨不眨，直直地瞪视方学渐，仿佛是在瞪视一头史前怪物。好半天之后，才缓过神来，冲他眯眼微笑，道：“你还真能吃，那条金蛇的味道好吗？”

　　方学渐的心中微愕，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那条蛇的味道，忙摇摇头，道：“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龙红灵“哦”的一声，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眯的更细，像一弯浅浅的上弦月，平淡的语声之中却透着让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骨悚然的寒意：“却不知道你这个人的味道好不好？

　　如果让娘亲知道你把金蛇王吃了，还杀死了蛇郎君，她肯定会把你扔进万蛇窟去喂蛇的。”方学渐被她看得全身发冷，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冒上来，身子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灵，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想到那万蛇窟中数百万条饥饿的蛇虫互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绕、撕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jpg">没的恐怖情形，心中更是害怕。膝盖一阵发软，要不是牢记“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古训，只怕当场便要跪倒下来，颤声道：“大小姐，你大慈大悲，是观世音菩萨转世，一定要救救我啊。”

　　龙红灵眼波一转，见他脸败如土的惊惧模样，心想再吓下去，这个小子多半就要当场晕厥，火候已到，见好就收。当下脸色一正，道：“救你倒也不难，只是你须依我三件事情。”

　　“什么事情？”方学渐精神一振，像一个溺水之人捞到了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救命稻草。“第一，”龙红灵从怀中取出两个物事，方学渐定眼一看，正是那个装夜明珠的小盒和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能指挥蛇虫进退的金色短笛。龙红灵打开盒盖，夜明珠柔和的光亮照在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得意的脸上，道：“这两样物事，自然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

　　方学渐心中大骂卑鄙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但夜明珠再可爱，也没有自己的小命可爱，当下装出一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心欢喜的笑容，阿谀道：“这两样可爱的物事，也只有大小姐这样可爱的人物才堪拥有，它们跟着我，是明珠暗投，只会辱没了它们绝世的光彩。”

　　龙红灵听他说的漂亮，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接着道：“第二，这件事情如果传扬出去，凭我娘的执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最终难逃一死。就算为了小昭今后的幸福着想，你也绝不会胡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语，是吗？”

　　方学渐心中暗骂，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娘皮还真不要脸，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明明是怕事情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被娘亲责骂，却把所有的意愿都加到我的头上，用心当真险恶无比。

　　面上带笑，却是一脸的诚恳，猛点其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姑娘的第三是…”龙红灵的丹凤大眼又眯成一只鱼钩形状，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朦胧，瞧去格外妩媚动人，勾魂夺魄。

　　她就用这双惹人遐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人心魂的美丽眼睛瞄着方学渐，直到瞄的他心底下一阵阵的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这才轻轻启开牡丹花瓣似的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吐出一串让方学渐目瞪口呆的话来：“乖，叫我三声‘亲爱的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本小姐就给你搞定这件麻烦事儿。”

　　＊＊＊方学渐双手护住裆部，垂头丧气，一步三叹，回到楼中秀阁，像一只被彻底斗败了的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

　　跟在他身后的龙红灵则笑颜如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红光，神情得意，一副趾高气扬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刚下了蛋的骄傲小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方学渐多么希望小昭已经安然入睡啊。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少出一次丑。

　　虽然对象是已经见过自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的未来媳妇，但这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和那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毕竟是两回事情。房中景物依旧，可是红烛之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沿之前，正襟危坐的那个的绝妙佳人，不是和他有过一席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的小昭，又是何人？

　　小昭俏生生坐在那里，低眉垂目，粉面含羞，如果在头上再盖一块大红头巾，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一个等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房，静候夫婿归来同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杯酒的新嫁娘。桌几之上放的却不是酒，而是一套山庄里最常见的金色衣衫，衣衫之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着两本书册，封皮陈旧，正是害他差点成了太监的那两本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书”方学渐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贪婪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

　　飞身一跃，扑了过去，抓起桌上的衣衫，以迅疾无比的速度穿戴起来，蹬腿、伸臂，简直有如神助，只一眨眼的工夫，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就出现在两个大美女的面前。

　　方学渐虽然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犹胜鸟巢，脸苍堪比白纸，但金衣甫一上身，烛火之下，万道金光四下迸溅，辉煌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在旁侧视，不免让人产生一个错觉，以为本书的邋遢主角又是一只在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小说里经常出现的生具异秉的癞蛤蟆：气质高华，举世无双，就算不是天神下凡，至少也有王者气象。方学渐系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带，把两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书”收入怀中，转头去看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沿的小昭，脸色宁静贤淑，古井无波，不由心生怜惜，自己这样一个百无一用的准废人，能娶小昭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贤惠女子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也该心满意足了。

　　转过身子，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将小昭柔软的身子搂入怀中，爱惜地道：“小昭，你可原谅我了么？”小昭身子微微一震，伸臂抱住方学渐结实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身，把自己的黔首埋入他的臂弯，声音从肌肤相贴之处传来，显得沉闷又有些激动：“相公还年轻，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方长，只要以后潜心悔改，我有什么不能原谅相公的呢？”

　　语称相公，竟是将方学渐当成了自己的夫婿看待。方学渐心中喜悦无限，把怀中玉人搂得更紧，语带感激，振振有辞道：“学渐以后一定痛改前非，绝不让娘子失望。

　　小昭，我方学渐一无所长，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能得佳人垂青，那是我方家祖宗八代修来的福气，我怎能不加珍惜？”

　　回头看了正眯眼微笑的龙红灵一眼，他继续说道：“我今天当着大小姐的面，向你郑重起誓，最多一年半载，我一定用八抬大轿把你从这里抬出去，正式娶你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保你一辈子住的是高楼华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安逸生活，绝不让你后悔嫁给我！”

　　小昭听了他的许诺，心中激动，雅致的头颅带动秀发在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的衣襟上左右转动，发出沙沙之声，身子不住轻颤，竟然“呜”地哭出声来。

　　龙红灵等在一边，眼看两人郎情妾意，卿卿我我，动作表情越来越火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心中早就不耐。

　　又听见这个穷小子尽说些漂亮话儿骗女孩子，居然还把小昭哄的眼泪汪汪，深信不疑，当下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咳嗽了两声，喊道：“好了好了，有什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麻话儿留到以后再说，今天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如果还这么磨磨蹭蹭，我就先去睡了。”

　　听了她的叫唤，方学渐心中一惊，登时想起自己的小命还捏在这位大小姐的手中，可是半分得罪不得。他凑起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在小昭光洁如玉的面庞上印下轻轻一吻，道：“小昭，大小姐已答应我们的婚事，只是今晚还要去办一件紧要事情，耽误不得，我现在必须出去一趟。”

　　小昭抬起泪眼婆娑的笑颜，感激地望了龙红灵一眼，凑到方学渐的耳边，细声说道：“我等你。”方学渐扶正她的身子，定定看了一刻。

　　突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齿一笑，伸出手指替她抹去挂在脸上的两滴泪珠。泪珠入指即融，柔软的仿佛此刻方学渐的心，他启开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从齿间轻轻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松开抱住小昭的手臂，转身站了起来，跟在龙红灵的身后，毅然走出房去。小昭整个人都似痴了，定定坐在那里，仿佛千百年来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耳边、心头久久回响着那三个字，振聋发聩。

　　直到两人走出房间，脚步声响渐趋渐远，她才猛然惊醒过来，顾不得下体撕心裂肺的疼痛，站起身来，急步抢到门口。倚着门框，只见一红一金两个清晰而模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的山影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之后。

　　小昭的心头蓦地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虚和落寞，像正在失去一样不知名的极贵重物事，想挽留，却偏偏不知道如何挽留，怎生挽留。

　　夜已深，天上群星依旧璀璨。薄冰般的月光撒在龙红灵的身上，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朦胧，那一身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的红衣犹如一团跳跃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