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渐打手势让大小老婆轻声,蹑足走到房门前,正要开口求见,忽听得隔门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渐儿吗?”
正是抚养他长大的晦觉禅师。方学渐心头一热,喉头微微哽咽,恭恭敬敬的道:“师父,不孝弟子方学渐来看你了。”
呀的一声,推开板门,抢步而进,随即跪下叩头。初荷和小昭跟着进去,见屋中空落落的,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一几二椅,陈设十分简单,蒲团上坐着一个高大瘦削的老僧,须发皆白,想来便是昭明寺的主持晦觉禅师了。
急忙跟着方学渐跪倒在地。晦觉禅师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微笑,喜滋滋地看着他,道:“起来吧,这两位姑娘是你的同伴?”方学渐微感窘迫,扭过头看了大小老婆一眼,道:“师父,这两位…姑娘是弟子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妾。”
初荷和小昭的脸蛋羞红,站起身来,和他一人一个蒲团,在地上坐了,晦觉禅师微微地一怔,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道:“姜昌荣老师两个月前有封信来,说你突然失踪,是不是吃不下苦,跑回这里来了?我等了十天,不见你回来,便回信让他好好寻找一番,不想你偷偷娶老婆去了,难怪翻遍整个安庆城都找不到。”
方学渐不想当着老婆的面提起自己的丑事,便尽量敷衍着过去。时至正午,不多时厨房开饭,晦觉禅师请他们去隔壁用膳,掌厨的和尚奉上素菜白饭。
厨房得了方学渐的事前招呼,除平时食用的青菜萝卜豆腐,另外还加了“佛手鱼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汤素烩”和“红烧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三道素菜,汤汁红润油亮,口味鲜香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en.jpg">,比起平时吃惯的大鱼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别有一番味道。
吃的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方学渐突然想到一事,抬头问道:“师父,才一年多没见,寺里面的这些屋宇墙舍怎么感觉一下子破败了许多,以前富丽堂皇的,好像是皇宫一样,”
晦觉禅师看了他一眼,用餐布抹掉嘴角的汤水,道:“你见过皇宫?”见方学渐摇头,晦觉禅师笑了。
道:“昭明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渐儿,是你的眼光变了。”“我的眼光变了?”方学渐仿佛有所感悟,又似乎仍是一头雾水“我一直没有变啊。”
晦觉禅师笑的更加慈祥,和蔼地看着他,道:“渐儿啊,你变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身上穿的这件长袍是用上好的湖州丝绸做的,式样也是时下最流行的,花了不少银子吧?”
方学渐恍然大悟,原来什么都没有变,昭明寺还是以前的昭明寺“紫来茶馆”还是以前的“紫来茶馆”仿膳糕点还是以前的仿膳糕点,唯一改变的是自己。
锦衣玉食,高楼大厦,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美妾,富足豪华的生活起居让自己彻底变了,用完午膳,方学渐想陪师父单独聊一会天,便找个由头支开了大小老婆。两人回到禅房,方学渐关上房门,便“扑通”跪了下来,泣声道:“师父,弟子大难临头,你一定要帮我拿个主意。”
晦觉禅师吃了一惊,急忙伸手去扶,口中说道:“渐儿,你先把这一年多的经历跟我讲一遍,为师能帮你的一定…”
双臂用力,却像扶在一座山上,方学渐的身子一动不动,心想:好小子,一身内功只怕已有五十年的功力,不知道从哪里拣来的?他运起勤习苦练的“罗汉伏魔神功”这才把跪在地上的方学渐架了起来。
笑道:“渐儿,你这身内功可强的很啊。”方学渐会心地笑笑,扶着他在蒲团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苦着面孔道:“师父,事情就要从这身内功说起,有一天我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工山中采药,有一条小金蛇不小心爬进了我的嘴巴…”
他把这两个多月以来的遭遇挑重要的讲了一遍,该回避的回避,该修改的修改,该加工的加工。
最后集中起来的焦点自然是可爱万分的龙红灵老婆和万分可爱的秦凌霜岳母,被凶暴残忍的天山缥缈峰的十八个黑衣使者绑架,威胁要他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赎身,否则就要撕票。
这十八个黑衣使者个个武功高强,惊世骇俗,其中一个一拳就把一头大牯牛给打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酱,另外一个好像鸟一样。
能够在空中自由地飞来飞去,还有一个更过分,他走过的地方,不管院落还是厅堂,地上半尺厚的花岗岩都会寸寸碎裂。
晦觉禅师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最后抬起头来,望着屋顶上灰色的瓦片,雪白的眉毛微微抖动,口中喃喃道:“缥缈峰,灵鹫宫,缥缈峰,灵鹫宫…”
突然低头道:“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送你去名剑山庄吗?”方学渐摇头。“你这次上山,肯定去你爹娘的坟前扫过墓了?”
方学渐点头,他这次回来桐城,一半的目的就是带两个媳妇到坟前祭拜爹娘。晦觉禅师口念“阿弥陀佛”叹了口气,道:“渐儿,你的祖父方讳印为官廉洁恬静,在任上兢兢业业,造福一方,死后两袖清风,连像样的屋子都没有留下一间,也算古来少见的贤臣,我收留你,便是看在他的面上。”
“你现在是方家唯一的后嗣,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我把你送到名剑山庄学艺,是想让你跟着姜老师学到些本事,可以谋一份衙役、护院什么的职业,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生子,平平淡淡过一生,可是…唉,天意啊天意。”
方学渐伏地长跪,哭泣道:“弟子愚昧,一直不懂师父的苦心,心存怨恨,在外面惹是生非,让师父担心忧虑,罪过不小。”晦觉禅师走过来,扶他站起,怜惜地抚着他的头,说道:“傻孩子,师父这把年纪,还有几天好活?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此去天山,路途多险,再加灵鹫宫武功神奇,一定要小心应付,能忍则忍,少惹是非至关重要,你的内功已有相当火候,只是不知道如何正确运用,现在师父送给你一样物事,你过来。”
方学渐心中欣喜若狂,暗想:师父是当今少林寺方丈晦明的师兄“晦”字辈高僧硕果仅存的五人之一,拿出来的东西自然非同小可“学而时习之”一脚将半尺厚的花岗岩寸寸踏碎,一拳把一头大牯牛打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酱,痛快绝伦,酣畅淋漓。面上却装出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恬淡神情,轻声问道:“师父,是什么东西啊?”
晦觉禅师走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前,把元宝形的木枕搬出来,放到茶几上,提起右掌轻轻拍下,坚实如铁的檀木枕头“格勒勒”一阵响,慢慢碎裂开来,好像被数千斤的重物猛地砸了一下。方学渐暗叫“乖乖不得了”咋舌不下,赞道:“师父神功盖世。
这一掌之力只怕不下千斤,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般若金刚掌’?”晦觉禅师微笑着摇头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项绝技之一的‘须弥山掌’,出则无声,及如山至,劲守丹田,全用内力催动,和外门绝学‘般若金刚掌’是完全不同的。”
手上不停,又拉又扳,把碎裂的木片剔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只两寸多高的扁平铁盒,看模样已十分陈旧。
方学渐心口怦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跳,这盒子藏得如此隐蔽,盒子里的东西珍贵可想而知,睁大两只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他将锁纽拉下,伸手慢慢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两本发黄的书册,书页上蚯蚓似地写了三个奇怪的文字,他从小接触佛经,知道是梵文。
晦觉禅师拿起书册上的一块米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玉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到他的手里,笑道:“渐儿,这块玉佩曾是一个江湖奇人的护身符,师父送你当成亲礼物,好好贴身保藏,说不定能助你逢凶化吉。”说着,伸手把盒子重新盖上。
吐鲁番出产的和田玉可以分为五类:白玉、青玉、碧玉、黑玉和黄玉,其中白玉即羊脂玉产量极少,最为珍贵,黄玉最常见,也最便宜,同样一块玉,价格往往相差百倍。方学渐见这玉佩雕成梨子形状,上面刻着一个淡淡的“莹”字,若有若无,如果观察不够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这块玉佩虽然质地细腻,光泽柔和,但是小巧精致,菲薄如纸,花一百两银子足可以买上四、五个,一点都不希奇。
他暗骂师父小气,转眼瞥见晦觉禅师正要把铁盒收起来,急忙伸手拦住,恳求道:“师父,这盒子里的两本书看上去好有内涵,能不能拿出来给弟子瞻仰一番?”
晦觉禅师“哦”了一声,道:“当年,达摩祖师在嵩山少林面壁修炼,九年功毕坐化,少林僧众在他面壁处得到一个铁函,里面有经书两本,一为《易筋经》,另一为《洗髓经》,便是这盒子所藏的两本书册,可惜书中全是天竺文字,你看得懂吗?”
方学渐“哇”地欢呼出来,道:“原来这两本就是少林重宝《易筋经》和《洗髓经》,果然十分地有内涵,师父,能不能借个一年半载,待弟子找来天竺番人,把它们翻译完毕,再来完璧归赵?”
晦觉禅师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才一年没见,你是越来越滑头了,少林僧中不乏懂梵文之人,这两本书册数百年前就已翻译过来,不劳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