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慢慢弯起嘴角

昏昏沉沉的，一一次又一次陷入梦境，都是那些被忘记，被忽视的细枝末节。幼儿园的雨天，只带了一件雨衣的梁薇，将它穿在了慕泽身上。小学三年级，她和慕泽一起去村口的杨梅树上摘果子。

　　她和慕泽一起从树上摔下来，挨骂的是她。初中的家长会，慕连海不在家，梁薇出席，和老师交流了一晚上慕泽的学习，只字不提她的情况。还有…

　　“慕烟，这是小泽的，你别动…”“你一个女孩要这么干嘛，给小泽吧…”“慕烟，你太不懂事了…”梦里，她被隔绝在一面透明的玻璃之外，像个局外人一样审视自己十五年来的生活。

　　她看见那个小女孩，用尽全力讨好却不得其果，于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渐沉默，她看见她孤孤单单长大，看见她偷吃原本属于慕泽的草莓，入口却酸涩无比，她想去拥抱她，拥抱另一个自己。

　　于是她拼命地敲打，企图砸碎面前的玻璃。可即便她砸得双手鲜血淋漓，依旧无人回应。一面玻璃，隔绝了两个慕烟，各自痛苦，她想放弃了。

　　“妹妹…烟烟，妹妹…”朦胧之际有人在叫她，急切、焦惶，她艰难地睁开眼，朝着声源方向转头，她看不清来人。黑暗里，亮起一抹光。

　　“烟烟。”慕泽提着手电筒冲到她面前，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妹妹别怕。”他不敢大动，看着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身狼藉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从来不是个好哥哥，他努力想保护她，爱她，却无形中成了她痛苦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源。

　　“烟烟妹妹，不要丢下我…”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微弱的响动。“吵死了。慕泽。”灰白的眼里立刻点燃一簇星火，他声音颤抖“太好了。烟烟。”失而复得，人间至幸。

　　“是不是很痛，哪里还受伤了？”他抱着她，眼眶发红。慕烟疼得难受，没有回应他，身体无意识地缩了缩“你怎么来了？”

　　她一直觉得慕泽是不喜欢自己的，他对她处处照顾，不过是因为那该死的责任感，那个家，没有人爱她，没有人需要她。慕泽感觉到她的动作，心狠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了一下“你在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不能不来。慕烟的脚走不了路，慕泽背着她，在黑暗的山林和大雨里步履维艰。手电筒很快没电，慕泽打开手机里的灯，发现手机也只剩一格电，这样盲走下去不是办法。再过不久，他和她很可能会一起死在这片黑暗的林子里。

　　一起死，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慕泽蓦然停住，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他扭过头感受着背上的慕烟，心停了半拍，自己在想什么！慕泽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两人都浑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透，路越来越难走，鞋子里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泥水，岔口处甚至有塌方。

　　他想了想，往西北的高地走。海城地处丘陵带，西北高地常有不少奇异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这些年吸引了不少驴友。

　　“烟烟妹妹，再坚持一下。”他提了提背上昏沉的女孩，继续往前走。终于找到一个挡风阻雨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口。因为地势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内的草木还算干燥，里面零星散落着几片鸟的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和驴友剩下的食物垃圾。

　　幸好，这里并未收到狂风暴雨的侵袭。慕泽简单清理了一下，将慕烟靠在石壁上，堆起干草枯枝，他摸了摸口袋，拿出打火机。

　　这打火机不是他的，是慕烟的。被他发现的时候，她诡辩说是为了夏令营的烧烤才带的，他默认她的答案没有计较，他知道那是她平时抽烟用的。

　　慕烟很会讨好，父母面前一直是乖巧温顺的形象，但只有他清楚，她不是，他自己有多阴暗，她就有多反叛。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冷，好冷…”火焰燃起的时候，少女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间溢出声音，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晕。慕泽探她的额头，发烧了，他看着她和自己，衣服都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的，没法儿穿了。

　　“烟烟，抱歉。”他一层层地剥开她的衣服，短袖、裙子、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棉纱内衣…明明是平时几秒钟就能完成的动作。

　　此刻在他手里却显得无比艰难和漫长，终于少女微微隆起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部不再是隐秘的童话，在篝火的映照下，起伏的线条显得尤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人。慕泽喉咙干涩，脸颊滚烫，他想，大约自己也发烧了吧。

　　“好冷…呜…”少女带着哭腔，本能地向热源靠近，而他，就是热源。慕泽身体紧绷，褪去自己的衣服，将两人的衣物晾在石头和树枝撑起的架子上。

　　随后珍之重之地将那一抹柔软拥入怀里。“妹妹，烟烟，我的烟烟。”他紧紧抱着她，病理和心灵的疼痛一齐袭来。

　　他的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碎了融化进身体的每一寸。慕烟似乎很难受，不安分地在他怀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动，眉心紧拧，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轻咬，无意识地哼唧着，他闭上眼轻叹，就这一次，让他放纵一次。

　　他轻轻贴近她，细细啄吻她的眉心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畔，温柔、缱绻“烟烟，你还这么小。”火光摇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的墙壁上映出两人拥抱的身影。

　　少年的爱意在大雨滂沱的夏夜里无所遁形。风雨知道，雷电知道，山林里的每一片叶子也知道。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天光破晓，雨过天晴。慕烟睁开眼，发现对面的慕泽全身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

　　少年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冷白，眉眼间有病弱的倦意，却掩盖不住清冷出尘的气质，她视线往下，唰的一下红了脸，不自觉地想去揪自己的衣角，可她哪有衣角可以揪。

　　她震惊的目光在他和自己之间逡巡“你做了什么。”慕泽站起身拿过干透的衣服递给她，然后别过脸去，不自然地开口“你昨晚发烧了。衣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透了。”

　　“那你也不能…”慕烟抿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穿好衣服“喂，我们怎么回去。”话音落下，慕泽也套好了衣服。

　　慕烟看着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a.jpg">间的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zhang.jpg">“你，那个…”慕泽转身捂住她的嘴，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掌心，他面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红地告诉她“正常的生理现象，妹妹不要大惊小怪。”

　　他自顾自牵着她走出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她笑着调侃“慕泽，你真的对我没感觉吗？”“慕烟！我们是兄妹！”他回过身，把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在一颗野树上，语气里是少见的恼怒。

　　慕烟忽然像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越来慕泽也会生气，她还以为他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原来他也有脾气。“你…”他抚了抚额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直直地栽倒在她面前。

　　“慕泽！”她吓坏了。怔了几秒才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苍白脆弱，她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试图从任何一个细节去证明他还活着。

　　全身滚烫，但还有呼吸，她刚松了一口气，脸上便直直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他抬头，是慕连海和梁薇，还有一众夏令营的师生们。

　　现场气氛尴尬。梁薇的手还未放下，狠狠地骂她“你只会惹祸，要是小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要活了！”

　　“好了。别说了。”慕连海抱起晕倒的慕泽，拉着梁薇径直走远。可明明，先出事的是她啊…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呢。要是有三长两短的是她呢。大约他们会很高兴吧。慕烟站在原地，扫了一圈周遭，慢慢弯起嘴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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