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感觉好像有

“框啷！”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中断了光头黑人的动作，黑人、梅姐、李焰乃至整个餐厅中的人把头转向声音源，盯着碎在双人桌旁的瓷杯。

　　“哎呀，我忘了我把杯子摆这里了。要赔钱了。”温雅的男中音划破沉默，说话的是一名身穿三件式西装的中年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

　　他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注视自己砸碎的杯子，灰白长发顺身体线条落下，与声音一样斯文优雅的脸上浮现苦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杆朗声问：“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有空帮我扫一扫吗？”

　　“没问题！埃德蒙多先生您等我一会。”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点点头跑向扫具间。“麻烦你了！”中年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埃德蒙多…微笑，拉长脖子朝李焰和梅姐道：“把我的开水白菜给这位先生吧。”

　　“可以吗？”梅姐睁大眼睛问。“我没在说笑，这位先生都特地订位了。可不能让他白跑一趟，但作为补偿，你得把我要外带的泡椒凤爪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点。”

　　“没问题！谢谢您。”梅姐对着埃德蒙多近乎九十度鞠躬，脸上的笑容由应付客人的假笑，转为真心喜悦的灿烂之笑，而光头黑人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咒骂几句脏话后扭头走回自己的座位。

　　李焰目送光头黑人归位，低下头转身正要回厨房，面颊却再度感受到凝视，停下脚步侧头回望，和埃德蒙德四目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

　　埃德蒙德脸上仍挂着浅笑，深蓝色的眼瞳一如往常温润深邃，彷佛倒映星月的海洋，让人有跃入的冲动。到美国后可别一不留神就把普通人给烧啦，会给朋友惹麻烦的。

　　“阿焰…我需要你啊！”小陈的惨叫声让李焰回神。他甩开脑中嘲讽大于关心的回忆之声，三步作两步奔进厨房。＊＊＊“我觉得埃德蒙多先生对阿焰有意思。”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用一句话让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同事僵住，停住筷子或嘴巴直直盯着她。

　　现在是晚间十点，众人在三十多分钟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此刻正围坐在邻近出菜口的十人座圆桌边，吃着老板夏华川亲手烹调的员工餐。小陈皱眉问：“不是想追你吗？他每次来都坐你负责的桌子，然后你也说过他小费给很大方。”

　　“不是。”开口的不是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而是梅姐，她卸下温柔的营业用笑容，目光锐利地盯着稍远处的单人桌…

　　这一年来已成埃德蒙多固定席的桌子…道：“我先前休息时特别去那张坐了一会，从那里往出菜口望，可以清楚看见备菜台边的人。”

　　“没错，我也有发现这点！”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用力点头，指着自己的嘴道：“然后阿焰每次出厨房，埃德蒙德先生的嘴角都会上扬，还会很有技巧地用喝茶、挟菜、捡餐具之类的方式偷看阿焰！”

　　“你也很有技巧地偷窥客人啊。”小陈的面颊微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动。“不是偷窥，是观察！”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厉声强调，再收起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看向李焰问：“阿焰觉得呢？”李焰原本要伸筷子夹蒜泥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这一问让他瞬间停止伸筷，顿了一秒才反问：“觉得什么？”

　　“埃德蒙多先生啊…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跟梅姐一样，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李焰张口但没发出声音，停滞五六秒后环顾同事认真地问：“我需要辞职吗？”众人沉默，接着扣除夏华川外的人全都同时拍桌问：“为什么你要辞职！”

　　“因为我引起注意了。”“那不构成辞职原因啦！”梅姐连续摇手道：“再说这是好的注意，老板给你加薪都来不及了。对吧老板！”

　　目光焦点一下子转到夏华川身上，矮壮的川菜厨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片刻后放下碗筷向李焰问：“那个客人会让你困扰吗？会的话我可以不做他的生意。”

　　“老板！”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大喊。“不会。”李焰平静的回答，微微低下头道：“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盯上我，这有危险。”“是想追你吧。”

　　“是想挖脚你吧。”“是想要你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吧。”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小陈、和梅姐的声音叠在一起，三人同时一愣，再看向彼此。小陈大力摇手道：“绝对是想拉阿焰去当艺人或黑道打手吧！怎么会是想追或想上啊…埃德蒙多先生可是男人呐！”

　　“你的想像力太贫乏了。再说男人才好，不会怀孕。”梅姐轻笑。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摸着下巴呢喃：“我印象中埃德蒙多先生应该没盯着阿焰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糟糕，感觉好像有，记不太清楚了。”李焰缓缓皱眉，三人的发言中他只勉强能理解小陈的，想发问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不上嘴。

　　最后只得捧起碗筷继续吃饭。一块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由右侧落到李焰的碗中，他愣了愣往右边望，瞧见王婶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你替店里招来一个好客人，知道这件事就够了。”王婶微笑，又放了一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到李焰碗中道：“对了。我有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下周会飞来芝加哥玩。

　　她是个温柔又漂亮的孩子，你若是有空要不要…”“王婶，别再拐阿焰去相亲了啦，你忘了他上回全程除了吃饭外嘴巴没开半次吗？”

　　梅姐垮着脸道。＊＊＊晚餐就在“我不是要拉阿焰去相亲，是要介绍同年龄的未婚女孩给他认识”和“这就是相亲啊！”的争论中结束了。

　　众人将空碗空盘送进厨房，替店面做完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最后一次扫除后，关上店门挥手道别。李焰和上班时一样，不乘车不开车靠双脚返回租屋处，但不同于白天时的好天气。

　　他在晕黄路灯底下跑不到五分钟就被雨点滴到。雨滴迅速扩大成雨幕，将李焰从人行道赶到已关门的咖啡厅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棚下，站在宛如镜面的玻璃橱窗前。

　　看着大雨将对街的房舍、疾驰的车辆模糊化。一辆跑车从咖啡厅前开过，车子被红灯拦截在路口，快节奏的摇滚乐从半开的车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出，取代雨点拍打人行道。

　　李焰听着张狂的乐声，思绪缓缓往昔日飘移，落在一年前某个同样有大雨和摇滚乐的夜晚，那是自己成为茱萸员工后的第一个礼拜，做为一个连菜刀怎么握都不知道的新人，担当的工作本该只有洗碗扫地。

　　但在王婶闪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早退、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感冒请假，只剩梅姐一人独撑外场下，他直接被老板扔出厨房帮忙。“别担心，你只需要上菜和把菜单拿给客人，其他的我会负责！真的不行的话，对客人笑一笑就好！”梅姐拍拍李焰的肩膀鼓励，简单教几句带位、给菜单时的招呼语后，走向门口将挂牌翻面。李焰涌起逃回厨房或逃出餐厅的念头，不过一想到租屋处内的帐单，以及过去三个月族繁不及备载的求职失败纪录，还是拿起菜单硬着头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向饥饿的男女。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光临”、“请问有几位”、“请跟我来”、“这是菜单”李焰重复这几句话，战战兢兢地将客人领到桌边、递上菜单，好不容易将等待区的人龙清空，刚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口气休息一会时，身后的双扇门忽然开启，凶暴的摇滚乐和雨声一同涌入店内。

　　李焰转身张口想说出招呼语，可是在看见进门者的瞬间，话语却卡在喉头，兜帽下的红眼也迅速张大。

　　进门的是一位和茱萸格格不入的男士，茱萸的装潢是中式风格，店内员工扣除李焰外通通是亚裔，客人部分也是亚裔居多偶有非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