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名额取消

“最快多久？”“你们报案很及时，现在的网络水平已经十分发达了。请耐心等候。”路弥还要问些什么，警察转头忙别的事去了。

　　派出所的位置比较偏，大街上的路灯滋啦滋啦的响，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路弥讨了杯温水递给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又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都接过去，没有多余的动作。夜里九点。两个几小时前才刚刚认识的女人，一起坐在灰色的水泥墙下。夜间十点半。

　　“你案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完了？”“没呢…待会还得值班…”几个警察在闲谈，其实警察也只是一种工作，卸下外衣，他们都是普通人。

　　路弥试图将注意力移到别的什么上…比如墙角的饮水机，墙壁上的时钟、时钟旁的锦旗、以及锦旗下的灭火器和消防栓…时间在这一刻格外难熬，她又想到那个红色的小姑娘，忍住不去看身边的女人，她一直沉默。自从接过路弥的温水，她便一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说谢谢，没有问几点了，她的侧脸上还留有淡淡的红色掌印，像被滚烫的水浇过又迅速冷却一样，路弥摸上自己的侧脸。刚刚被付母扇的那巴掌，现在又慢慢烧起来了，她默默望向门外，她与她，真是莫名其妙的同病相怜。

　　夜里十一点，不知是现代社会效率高，还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警察朝两个女人招了招手。路弥本有些困意，见状连忙清醒过来。身边的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却比她更快“腾”的一下直跳过去：“是我女儿的消息吗！她在哪儿！找到了吗！”

　　她紧紧盯着那个警察，眼神异常急切。眼见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又要发疯，路弥连忙拉住她，对警察好声好气道：“警察同志，您别怪我姐，她也是着急…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走丢了？还是…真出事了？”

　　警察本不耐烦，见路弥漂亮也就罢了。“根据网上大数据显示的信息，失踪儿童的情况目前看来，被拐卖的可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确是最大的…”话一出，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往下一坠。路弥用力扯住她，穷追不舍：“那小姑娘现在在哪个方位？能确定吗？”

　　“可以确定，不过…”警察道：“因为我们最近正在查一起跨省的儿童拐卖团伙案件，这个犯罪团伙作案手法灵活，而且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如果小孩是被这个团伙拐卖的话，那…”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了。路弥懂了。

　　她看了眼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愧疚感和罪恶感又浮上心头，于是硬着头皮追问：“那能把她最后出现的地点还有方位告诉我们吗？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我们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最后一句其实是对着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的。警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点了头。调查文件其实与警察口述的没什么两样，除了拐卖地点有可能在南方，其他信息少的可怜。

　　但是当路弥把薄薄的文件袋递给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时，她还是像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路弥看着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仿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但她不敢劝。

　　甚至不敢叹气…她害怕自己轻轻的一丝叹气，成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垮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最后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稻草。两人走出派出所，已经是深夜。

　　大马路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风中吹来一朵草絮，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柔软又杂乱的一团，落到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脸上，被她挥去。路弥跟在后面，五步远，看不出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人还是陌生人的距离。

　　空气中有一股甜蜜而寂寥的夜晚气息。“你的手机一直在振。”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突然发声。路弥一愣，掏出手机，看到了来自付砚的十几条未接电话，她默默把手机放回去。“不回吗？”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问。

　　“…不必了。”路弥说。又是沉默。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抱着文件袋，在前面停下脚步。路弥也跟着停下来，她预感到她会说什么。

　　果然，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回过头，对路弥说：“警察说，佳佳有可能在深圳，我打算明天就走。”“深圳这么大，你要怎么找？”

　　“没得事，我打份短工，一边找一边赚钱，等佳佳找到了，就在那里安顿下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的。”顿了顿，路弥补了一句：“我会时刻帮你看着。这边有了新消息马上就告诉你。”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路弥这才发现。

　　其实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是美的。不同于城市里娇养的鲜花美人，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如同乡野的一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砺石子，被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过，被摧残过，却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经风霜更显峥嵘。

　　“谢谢你。”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说：“包括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吗？路弥扯了扯嘴角。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从她给付砚送饭、遇到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母女、再到付母大闹、当众撕扯…种种往事回忆起来。

　　居然一个晚上就发生了。好像就是为了在今晚发生似的，所有的情绪都积攒了太久，以至于水开的时候谁也没有站在燃气灶旁边…最后，烧成了这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着半夜幽暗灯光，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又说：“你知道吗？

　　在这之前，我本来是要把你们的事捅到他单位去的。告他以权谋私，收受贿赂…证据，就是你给他的那张卡。”

　　路弥心中一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口而出：“啊？那你为什么…”自觉不对，她又闭上了嘴。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说话速度却不慢：“你帮了佳佳，虽然没能找到，但我知道你尽力了…”“哪里的话…”路弥客气道。

　　“你爱他，我看的出来。那个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但我晓得，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语气疲惫不堪，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我们农村没什么讲究，处不好，就算了。往后，大家都得过日子…”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和一张卡，递给路弥：“这是我早就写好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字的，你拿给他。以后，你们也能合法了…还有这个，这是我从他包里搜出来的信用卡，也还给你吧。”她把卡和纸放到路弥手里。

　　看着路弥，说：“如今，我算是家破人亡，谢谢你送我这一路。”“大妹子，祝你幸福。”她没说“你们”而只是“你”付砚给她带来的伤痛已经让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再也不愿提起。

　　而这伤痛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源竟在于自己。路弥心中悲痛，却无法说出“抱歉”与小小生命消失在眼前的沉重感受比起来。

　　自己的愧疚，实在是太轻了。来了辆出租车，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与路弥道别后，就上了车。路弥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愣了好久好久。震惊吗？不，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后悔吗？

　　不，都是水到渠成的选择，她想过付砚会离婚，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收场。好了。现在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走了。离婚了。孩子也没了，那么他们呢？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吗？路弥不知道答案。似乎一直以来，她就不相信。不相信他们可以走到最后。

　　总要有个结果，但当结果来临的时候，路弥却希望结果不要来，她只想走在去往结果的路上，只想事情就按照今天之前的轨迹继续发展下去…

　　孩子没有丢，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也没有来医院，她与付砚继续不清不楚，直到：周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拿着离婚通知书和信用卡去付砚单位闹，然后事情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名额取消，她与付砚被迫分手，两人分道扬镳…潜意识里，她渴望这个悲剧的结局发生：因为似乎这样。